肇慶護老院住年半回港 87歲翁:交7200元醫保仍需定期回港取藥

撰文:林綺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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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政司司長陳茂波早前隨團考察大灣區回港後,盛讚當地的美好,又指本港與當地的語言及飲食習慣等差異不大,卻可享更大生活空間,鼓勵港人可到肇慶、江門等大灣區城市退休養老。
在大灣區養老,趙炳豪試過,他真的試過於2011年底入住肇慶的護老院,提起當時的院舍環境,他仍然讚不絕口。但談到當地的醫療服務及交通設施,對於長者最重要的這兩回事,卻讓他大感無奈。住了18個月,他還是覺得「始終都係香港好啲」,最終還是跑回香港。香港還是內地養老,是否真的如司長所說「差異不大」?

趙炳豪說,現時的院舍與兩名長者共住,空間沒有肇慶院舍般大,但醫療、交通等方面,還是香港較好。(林綺琪攝)

當初搬到肇慶居住,趙炳豪說,那也是十分突然的事。24歲娶了老婆,夫婦倆就在土瓜灣一個小單位內相依大半個世紀,兒女也早已自立。

太太在1980年代接受脊骨手術後沒有再工作,每天一個人去晨運,趙伯說,自此二人關係轉差。2011年中秋,與太太因事吵架,他便一個人去海心公園坐。幾小時後回去,卻發現太太已將門鎖換掉,按門鐘亦無人應門,他再也回不了那個家。

港院舍輪候需時 轉而肇慶養老

那夜無家可歸,子女帶他去社會福利署,換來一句「我哋幫唔到你喎。」職員解釋,要入住臨時庇護中心,先要讓警方介入事件。子女覺得,報警只會令家庭關係更僵,決定先讓父親到么女屯門的家,寄住在她家的客廳。

在屯門西鐵站,他們看到伸手助人協會的廣告,逐致電求助。協會說香港院舍暫時沒有宿位,要急切住進來的,不如考慮協會在肇慶的護老院舍。趙伯坦言,自己「喺香港已經無地方可以住」,2011年11月,便立即搬到肇慶入住。

趙伯於2011至13年間住進的肇慶院舍,位於白土鎮一帶(紅色手掌位置)。(翻攝自伸手助人協會單張)

肇慶院舍:空氣好、院舍靚

肇慶院舍可容納265人,卻只有約80個院友。對於院舍環境,他讚不絕口:院舍約有40萬平方呎,花園內種滿荔枝、芒果、龍眼等果樹;還有魚塘、散步道等。房間很大:「雙人房個沖涼房同廁所,都大過呢度(香港)一個單位。」由於入住人數不多,四人房的只住了兩人,他住雙人房的,更可獨住房間。

院舍每周會有兩天帶他們到市中心吃飯,由於要有質素保證,一般都會到帶他們到酒店、旅遊點等地。但趙伯自言當時「年紀輕啲、百厭啲」,經常一人探索城市。而且小餐館、小巷街坊店的食物更美味:「12蚊人民幣已經有飯、有湯、有茶,有時仲有汽水;但係去酒店食個盅頭飯都20蚊人民幣,個豉汁排骨啲豉油仲要無咁好食。」有4、5個院友見他「識食」,便隨他一起行動。

文化差異 難融入部分院友

儘管肇慶院舍的確如司長所言「有更大生活空間」,現時與兩名長者合住一院舍單位的趙伯,卻直言「始終都係香港好啲。」兩地的文化差異,有時令他哭笑不得。如在院舍裏,花園的雞蛋花正開得漂亮,卻有內地院友用竹枝將花全戳下來,用來沖五花茶;芒果在樹上還是青色的,已被人摘了下來。不過「(香港)一樣有啲咁嘅人」,趙伯說,2年後回港入住院舍,獲贈一個電飯煲,事實上院舍內每人都有一個,只是他的比較新,幾天後已被人「偷龍轉鳳」,不知是誰換了一個舊的給他。

趙伯沒甚麼愛好,近年閒來會自學國畫,這一幅他早前完成,用作送給即將生日的妹妹。(林綺琪攝)

每月400元醫療保險費 只涵蓋廣東藥廠藥物

趙伯說,事實上,現時內地院舍環境優美、空間大,很多院友亦有意入住;奈何交通、醫療、親友探訪方面頗麻煩,而這些亦是老友記們最關注的事,故令他們卻步。

趙伯住下來後,每個月需繳交「醫療保險費」400元人民幣,保費包含醫院診症、及包含在廣東藥物名冊內藥物的費用。患有高血壓及直腸癌的他住了18個月,付了7,200元,保險卻不包括他需服用的長期藥物。

由於趙伯是綜援人士,故在香港他毋須為降血壓藥支付任何費用。但這種藥物在肇慶卻未有提供,當地醫院向他推薦其它降血壓藥,功效不如香港的,卻因為該藥物不屬於名冊之內,每粒藥需支付5元人民幣(趙伯每天需服用兩粒),故他最終沒有接受,改為定期回港覆診取藥。

血壓突「飆升」需頻頻兩邊走覆診

內地的醫療護理,亦令他大感無奈。他解釋自己每天需記錄血壓,以供香港的醫生判斷是否需要增減藥量。入住肇慶院舍後,院舍要求代為記錄。但職員稱「如果你食咗藥先量,點會量到有問題?」故他每天早上服藥後量血壓,院方沒有幫他記錄低,直到晚上才再為他量度及記錄。結果香港醫生一看他的血壓記錄大驚:「佢哋話,嘩,做乜你血壓高咗咁多?你隨時暈低喎!」遂將他由原本每三個月覆診一次,改為一個月一次。根據中大何鴻燊海量數據決策分析研究中心副教授蔡錦輝早前公開建議,高血壓人士應早晚量度血壓。

長者對公營醫療需求相當高。(資料圖片)

肇慶來港車程6小時 聞說急症回港醫 車費先收2000元

每個月要來港覆診一次,趙伯坦言,這是苦了他和為他打點的院舍職員。由院舍回港,他先要坐接駁車到肇慶市中心,再轉乘巴士到深圳,這一程已要花費120元人民幣;其後自行過關回港。早上9時出發,回到香港已是下午3時。由於交通需時,每次他都要在香港的院舍留宿一晚。那時候若因為有急症要回港求診,單是車費已要2,000元人民幣;自2014年後,院舍方資助這筆費用。

就算是沒病沒痛,平日要自行外出也不是容易的事。趙伯曾獨自到肇慶市中心購買日用品,市內原本有一輛公共巴士來往市中心及院舍,但他說,司機可隨心情決定開車與否、是否走完全程等。那次他購物完畢欲返回院舍,原本半小時一班的巴士,他卻等了2.5小時亦等不到車,最終需致電院舍,由職員開車來接他回去。

至2013年3月,趙伯的直腸癌病情出現變化,香港醫院指他隨時出現問題、需出入急症室。經協會人員商量後,終決定回港,並讓他入住位於寶林的院舍。

伸手助人協會社會服務經理衛雪詠指出,協會除本港3間老人之家外,在2001年開了肇慶院舍。起初規定入住的內地長者人數不可多於本港長者,其後由於入住率不足,遂放寬了這項規定,現時入住率僅約五成。本港部分長者會因有家人在內地、喜歡內地環境等而入住肇慶院舍;也有人因為經常要回港覆診、掛念家人而要求回港,但人數不多。她認為在內地開設院舍,是為了長者的福祉着想,讓他們有多一個選擇。

現時趙伯所住的院舍位於兩層公屋樓層內,各單位則長者合住。(林綺琪攝)
升降機大堂則改為院舍的大廳,讓院友聚集。(林綺琪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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