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國防部7月31日在人民大會堂舉辦招待會，慶祝解放軍建軍98周年。多名現役高級將領在官媒新聞畫面中「集體缺席」，有的軍種和戰區甚至一二把手齊刷刷不見蹤影，讓這場年度性的軍方高層聚會竟顯得有些寂寥。

解放軍腐敗問題由來已久，形勢嚴峻也許不足為奇；但中共領導人兩年來軍隊反腐力道的深度廣度、「全面肅清流毒」的堅決態度，卻可能超過了外界的一般想像。

自從2023年火箭軍領導層被一鍋端、「軍工系」高幹被清洗、前後兩任國防部長魏鳳和和李尚福被移送軍事檢察機關起訴以來，中國軍隊反腐的打擊面還在擴大。去年11月，原本備受信任、負責軍中人事拔擢的中央軍委委員、中央軍委政治工作部主任苗華轟然落馬；今年3月，位居軍中三號人物的現任中央軍委副主席何衛東也「失蹤」，震驚各方。這期間，境外時而有些未經證實的某將領被帶走的傳聞，從7月31日這場招待會呈現的局面看，有的傳聞也許並非空穴來風。

這裡需要說明，未出席一次建軍招待會，不能百分之百肯定當事人最終一定會落馬，可能被調查後平安落地，也可能純粹因健康、出訪或其他正常原因而不克出席。然而，在敏感的氣氛下，身居要職的人員只要有條件往往都會選擇亮相，以免引發負面猜測或不利傳言；反過來說，當他們無緣由缺席公開活動，必然引人關注。

從過去幾年記錄看，中央軍委正副主席一般不出席建軍招待會，但其他中央軍委委員都會到場，國防部長致辭。今年，建軍98年招待會主桌上的中央軍委委員只剩下劉振立和張升民，和原本的四個相比，人數少了一半。減去的兩人是李尚福與苗華，他們去年被官宣「落馬」，因此也不算意外。

但建軍招待會的現場畫面，透露出解放軍有新增「失蹤人員」。除了未公開亮相已經半年有餘的秦樹桐、袁華智和王春寧這三名分屬於陸、海與武警部隊的上將繼續「失蹤」以外；武警部隊政委張紅兵上將、中部戰區司令員王強上將和中部戰區政委徐德清上將，也都不明原因缺席。對比之下，他們七人去年都曾出席建軍97周年招待會，在主桌就坐。

陸軍司令員李橋銘去年12月缺席一場中央軍委上將晉銜儀式，但他今年3月期間出席了全國兩會，等於破除了「出事」的傳聞。而今，他缺席建軍招待會，原因不詳，不過陸軍領導層至少還有去年底跨軍種履新政委的陳輝出席。海軍司令員胡中明上將去年曾因出訪俄羅斯，沒有出席建軍97周年招待會，當時有海軍政委袁華智出席；今年，胡中明與袁華智雙雙不見人影，這就十分啟人疑竇了。此外，去年4月新成立的兵種——信息支援部隊的政委李偉上將去年也曾就坐主桌，今年也不見他亮相。李偉曾長期在新疆軍區服役，2020年擔任原解放軍戰略支援部隊政委，直到戰略支援部隊的番號去年撤銷。

深度分析這波軍方大清洗的境外社媒頻道「中規中矩」指出，建軍招待會主桌上的現役上將人數，從去年的19名銳減到12名，官方於是採取變通辦法，安排七名軍隊模範人物補齊空缺。再仔細觀察主桌的12名現役上將，各大軍種中，空軍領導層展示得最完整，空軍司令員常丁求和政委郭普校都參加了招待會；和去年一樣，同坐於主桌的中央軍委裝備發展部部長許學強、陸軍政委陳輝，以及火箭軍政委徐西盛也都出身空軍，顯示空軍受當前反腐風暴衝擊相對較小。陸軍、火箭軍是司令員不在，但至少有政委出席，而海軍和武警部隊竟然無人上主桌。苗華被免職了，他在軍委政治工作部的副手、副主任何宏軍上將也未見現身，清楚說明最高層對軍委政治工作部的表現非常不滿，何宏軍的處境可能也不妙。

「中規中矩」頻道還展示了建軍98周年招待會的菜單，有冷盤、金汁海鮮、豆瓣牛肉、草菇扒蓋菜、香草三文魚，主食與水果，能拍到菜單，說明「中規中矩」掌握了一定內情。當天的菜式並不奢華，符合當前反腐敗的氛圍。反正無論吃什麼菜，現場氣氛估計也輕鬆不起來。

中央軍委上個月印發《全面肅清流毒影響，重塑政治幹部形象威信的若干規定》，劍指苗華曾經負責的政治工作部，也是對軍隊的整體敲打。苗華負責政工多年，掌握人事提拔的便利與權力，「流毒影響」也可能涉及全軍。苗華以及何衛東所涉問題的具體情節，預計會在10月的中共四中全會上做出最終定性，是否涉及團團夥夥尤其受人關注。在此之前，軍中紀委部門正抓緊時間「全面肅清流毒」，此舉也是在2027年慶祝建軍百年前，把軍隊「洗」一遍。

本文獲《聯合早報》授權刊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