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海有戰事|特朗普可能會保護日本 但首先一定會拋棄台灣
中日關係因高師早苗言論緊張升級,中國對高市早苗和日本右翼窮追猛打,特朗普給雙方打電話調解。從相關各方公佈的電話內容看,其介入調停中日衝突,希望中方看美方薄面,放日方一馬的心態昭然若揭。
這就反映出,在特朗普看來,日本作為美國在西太的籌碼,做錯事雖然要訓斥,但該保還是要保的。一些認為日本不過是特朗普的敲詐對象,等敲詐完沒有價值,或者中國軍事力量強大到在西太地區已經可以把美國完全壓制下去,讓美國感到與日本結盟會給自身帶來安全危害時,特朗普就可能放棄日本的想法,至少就目前看有點想當然了。
特朗普雖然敲詐日本,但作為美國總統,維護美國霸權地位的決心,不比歷史上任何一位美國總統更弱。甚至更強,更狡猾,手腕也更靈活。在中美競爭格局不變,而且還勢必會越來越激烈的情況下,日本作為區域內各方面實力僅次於中國的國家,對美國來說有著無可替代的重要價值。
特朗普對地緣政治和價值觀外交不感興趣,並不意味著他不懂地緣政治,不操弄地緣政治。要知道,印太戰略就是在2017年被特朗普政府確認為美國的核心戰略。拜登政府任內圍繞中國形成的美日印澳(QUAD)四邊機制,以及美英日澳奧庫斯(AUKUS)軍事聯盟,特朗普政府就完整繼承了下來。
特朗普不玩地緣政治,是因為,其一,他對美國的實力有著迷之自信,不屑於玩,認為通過單邊施壓和威脅就能達到國家目標;其二,他認為在傳統地緣政治和價值觀外交主導下,美國承當了太多責任,花了太多錢,而那些在盟友體系下被保護的國家卻掏錢很少。不公平。特朗普的想法正好反過來,要美國保護可以,但是你要自己掏錢,增加軍費開支,還得給美國交保護費。
如果不違背這兩條核心原則,特朗普並不排斥地緣政治。換言之,如果對手實力強大,使他覺得有必要玩地緣政治,他同樣也會操弄地緣政治。
對日本,特朗普就是這個路數,願意在美日同盟框架下為日本提供軍事保護,但是逼著日本增加軍費,要求日本開放本國市場,購買美國商品,並且到美國投資,雇傭美國工人,給美國交稅。同時要求日本在外交戰略上和美國對齊顆粒度,為日本軍事鬆綁,要求日本在印太前線承擔遏制中國的盟友價值。
但是台灣,就沒有這樣的好運了。
特朗普在大選期間及當選後曾多次談到台灣,但他一次也沒有說過會保衛台灣。反而屢屢抱怨台灣「偷了美國晶片」,說台灣不過是一個距離美國9600英里的島嶼但是和中國卻近在咫尺,稱「台灣只有筆尖這麼大,而中國(大陸)是一整張辦公桌」,逼著台積電掏空在台產能往美國投資,從1000億美元一路飆升到3000億美元。
說到中國大陸,特朗普則是一副完全不同的語氣。即便和中國打貿易戰最凶的時候,也從未對中國有過絲毫輕視。反而不斷強調中國的強大。認為世界已經進入G2時代。
特朗普信奉實力政治,不願意談蒼白的口頭「利益」,更注重看得見、摸得著的,能給美國帶來實打實好處的現實利益。不管是盟友,還是一般人們認知的美國的對手,只要你有和美國談判交易得實力和籌碼,特朗普就願意和你玩,和你交易。你什麼都沒有,即便是盟友,也得在菜單上等著被吃。
從傳統地緣政治的角度,烏克蘭絕對是牽制、消耗俄羅斯的絕佳棋子。冒著得罪歐洲的風險,逼烏克蘭簽署和平協議嚴重傷害美國的形象和信譽。俄羅斯求之不得。但我們看,在大國政治、實力政治、交易政治的主導下,從現實利益出發,特朗普一邊在經濟上掏空烏克蘭僅存的礦產資源,一邊逼著烏克蘭和俄羅斯簽署不平等賣國協議。
相當於烏克蘭之於美國牽制俄羅斯的價值,台灣之於美國牽制中國的價值是更大還是更小?答案肯定是更小。相對於烏克蘭給美國帶來的經濟利益與價值,台灣能給美國帶來的經濟利益與價值是更大還是跟小。答案同樣肯定是更小。
所以,連烏克蘭美國都不直接軍事介入,換成特朗普擔任總統後則直接犧牲,交易出去,如果台海兩岸發生衝突,美國會怎麼做,還用有絲毫質疑嗎?
在特朗普眼裡,台灣明顯只是經濟價值。地緣價值也有一些,但是相對於與和中國保持穩定關係給美國帶來的各方面現實利益,台灣的地緣價值簡直一錢不值。如果台海發生衝突,因為軍事介入和中國打仗,在無法確保能擊退中國的情況下卻導致美方自身死傷慘重,在特朗普看來,絕對不符合美方利益。
其實不光台灣,如果換了日本沒有現在的經濟人口體量,國土面積和戰爭潛力,假如日本也像台灣那樣狹小,同樣也會因為盟友價值稀薄,被特朗普犧牲、交易出去。這就是實力政治,沒有辦法,實力不夠,太弱小,連當棋子的價值都沒有。
事實上,什麼中美領導人剛剛在韓國會面,達成休戰一年協議,在特朗普面前投懷送抱、百依百順的高市早苗,卻突出奇兵,不顧與中國領導人剛剛在APEC會面,也不顧中國剛剛恢復進口日本海洋水產品展現的友好姿態,先是冒著中方抗議和台灣代表在釜山會面,後又更進一步,在議會質詢種直接插入中日最敏感的台海議題,揚言要武力介入,插手中國政治事務?
就是因為特朗普在台灣問題上的態度,讓日本心裡沒底。特朗普從二次上任後就開始全面掏空台灣的晶片產業。而晶片正是台灣之於美國最重要的經濟價值。依照特朗普的國際政治價值觀,被掏空後,台灣必然會被犧牲交易出去。而且,此前中美領導人在韓國釜山會面,原本人們高度預測的台灣議題,從會面議程中缺席。特朗普在日本訪問期間,亦有消息說,高市早苗曾就台灣問題一度想徵求特朗普的看法,也未獲得特朗普回應。這些都讓日本、讓高市早苗忐忑不安。
台灣之於日本的價值和其之於美國的價值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對美國,台灣不過是9600英裡外的一個島嶼。但是對日本,從根本上決定著日本的命運。在日本看來,台海格局重構對對日本來是戰略級災難。因為台灣海峽及周邊海域是日本的海上經濟生命線,統一後這些區域都將牢牢掌握在中國手裡,等於卡住了日本咽喉,讓日本不得不服從於中國意志。此舉不僅斷絕了日本與中國競爭的所有希望,還將逆轉近明治維新以來的東亞格局,使中日關係重回之前以中國為權力中心的傳統朝貢體系。
所以日本比美國更不願意看到中國統一,在中國進入新千年崛起之後,更迫切需要借助美國力量維持區域既有格局。日本很清楚,若「台灣有事」,美國不出兵參戰,光靠日本和台灣,沒有絲毫勝算。搞不好連日本本土都可能遭殃。已故日本首相安倍晉三提出「台灣有事就是日本有事,也是美日同盟有事」的說法,就是希望借美日同盟拖住美國,讓美國不停在台灣問題上背書,進而為日本在地區的地位背書。
高市早苗所以借「台灣有事」刺激中日關係,推高地區緊張局勢,其實就是對特朗普的台海政策進行一次火力偵察,逼特朗普在台灣問題上表態。她刻意選在特朗普訪日不久後行動,是為了營造一副獲得特朗普背書的假象。在既往的美日關係歷史上,日本就屢次這樣製造議題反向騎劫美國,通過「尾巴搖狗」的方式,倒逼美方在相關議題上表態。
只是令高師早苗意外的是,特朗普完全沒有按預想劇本演出。特朗普在美媒採訪中不僅拒絕為高市早苗言論背書,反而抱怨日本佔美國便宜,稱「美國的盟友不見得都是朋友」。只有美國駐日大使格拉斯表示:「我想直接代表總統、我個人和大使館對首相表示,我們全力支持她。」而在特朗普政府,這種大使級表態有多不靠譜,人們心知肚明。
中日關係因高市早苗挑釁緊張升級後,特朗普分別給中日打了兩通電話。從中方的電話內容通報看,中方對台灣問題進行了深入闡述,表明瞭中方立場。中方通報還說,特朗普表示「美方理解台灣問題對於中國的重要性。」
而在美方的電話內容通報裏,特朗普對台灣始終未置一詞。不僅如此,當有記者問高市早苗,特朗普在和她通話中有無談到台灣問題時,高市早苗也以一句「這是外交方面的事項,因此不便透露細節」敷衍過去。被特朗普電話「教育」後,高市早苗也不再言「台灣有事」出兵介入了。
特朗普對台灣問題的回避,進一步反證了他對中美關係的重視,和台灣問題在他心中「筆尖」一樣無足輕重、可有可無的地位。對日本,因為其具有充足盟友價值,特朗普會在美日同盟框架下,依美日安保條約提供保護。但是台灣,就不要有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