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留給拜登的時間不多了

撰文:吳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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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但凡政府交接,皆有需推翻前任的政策,以彰己名,尤其是政黨輪替時。拜登(Joe Biden)上任美國總統後,世界所關注的一大潛在變化,便是美國對華政策。

1月20日以來,拜登已經與加拿大、墨西哥、英國、法國等多國領袖通話,外交工作有序展開,昭示着由專業精英人士組成,以規則為主導的美國傳統外交風格之回歸。不過,拜登政府在對華政策和一系列相關問題上,卻甚為謹慎,僅由個別幕僚有節奏地公開放話,頗有試水之意味。

「我們將以耐心的方式開始」

1月25日,白宮發言人普薩基(Jen Psaki,又譯莎琪)對眾媒體表示,「涉及我們與中國的關係,我們將以耐心的方式開始」,從而與各盟友和兩黨商榷,「我們將允許跨部門流程逐步進行,以審查和評估我們應以怎樣的方式繼續發展我們的關係」。

1月25日,白宮發言人普薩基表示將以「耐心的方式」着手中美關係。(Getty)

1月23日,台灣TVBS新聞台播出了拜登核心幕僚艾利森(Graham Allison)不久前參加「TVBS國際論壇-拜登就職新風雲」時,與台灣前行政院長江宜樺、前國安會秘書長蘇起、台大教授蘇宏達等人交談時的表態。艾利森在被問到未來4年會有哪些重要議題可以重新定義中美關係時,表示台灣是最令他擔心的爆點,稱在台灣可能發生的意外、事件、甚至挑釁,都會引發連鎖效應。這到最後甚至會把中美都捲入災難性的戰爭中,台灣和其他各方成為犧牲品,因此是戰爭與和平會是一大議題。

艾利森進而表示,拜登政府將大抵按照「5個R」綱領來修正特朗普的對華政策,首先是回歸正常(return to normal);第二是逆轉(reversal),例如重新加入巴黎氣候協議;第三是檢視(review),以美國利益檢視特朗普所謂的成就;第四是現實主義(realism),即對中國是強有力對手之事實保持清醒認知;第五是負責(responsible),即認識到中美必須共存,否則便是連帶地球一起共同毀滅。

簡言之,綜覽普薩基與艾利森的表態,大抵可被理解為:特朗普肯定是錯的,我們基本有了定論,要以競爭與合作的方式與中國打交道,但這套方案還需要些時日打磨,與盟友共同協調以及說服國內各派也都需要些許時間。所以最好中國和相關議題暫時都不要生事,待我們先搞掂疫情、經濟、種族等沒有太多政治阻力的議題,再與各方商談。

2002年10月17日,美國哈佛大學教授艾利森在大學的一場辯論中發言。(Getty)

「擱置難題,揀容易處落手」

這都情有可原。一方面拜登作為美國總統,必須先着手對美國更緊迫的問題,譬如怎樣防疫,防止更多的美國人跟隨那殞命的近50萬國民之後塵。另一方面,拜登既不能似特朗普政府一樣採取「只知逞強,不管不顧」的對華政策,畢竟中美關係直接關乎美國民生、企業,而這又是美國政治的間接基礎。但在美國愈發撕裂的政治環境和虎視眈眈的共和黨人之注視下,即便是最理性的話語,亦需尋得合適的包裝,亦需「耐心」去鋪陳,是以普薩基才會作如是說。

外交考量亦是同理,美國外交歷來仰仗其所制定的規則和盟友體系,這些被特朗普政府荒廢的領域亟待拜登政府修復,而優先修復與各盟友的關係,本來也是同時為制定更好的對華政策鋪路。

所以,目下拜登實則是在「擱置難題,揀容易處着手」,反正只要中國不主動採取攻勢,他就可以先處理其他事。中美政治、兩國貿易、香港台灣、產業科技,這些與中國相關問題都能夠先擱置。

不過這也就是問題所在,中國憑什麼等拜登?

相較於中美關係,拜登與賀錦麗(Kamala Harris,左,又譯哈里斯)更需優先解決國內諸多問題。(AP)

中國沒有等拜登的理由

時下,中國國內政治已經進入深化改革階段,前幾年風雲變幻的人事變動早已定於一尊,執政者和國家機器之精力已經調整至補齊短板、防範風險、深化黨建、人性化施政等一系列細潤無聲的工作。而在國際舞台,中國除了趁美國陷入「內捲」時大力推動與西太平洋各國及歐亞大陸之關係,在商貿和長期發展方向上深度銜接,也在通過高調倡議和具體行動爭奪「多邊主義捍衛者」之旗幟。

拜登及其團隊不可能不明白中國這些措施將大大提升中國的影響力,乃至在G2的現實之上進一步鞏固中國之於美國的相對優勢。但面對中國這方面舉措,拜登卻無精力和理由去阻攔——而在此之餘,中國執政者還會加緊解決其他內部隱患,譬如香港和台灣。

1月24日,《紐約時報》編輯部刊布「打壓香港是對拜登的初期考驗」(Hong Kong Crackdown Is an Early Test for Biden)為題的觀點文章,藉當下香港反對派遭打壓的情況,稱這將是拜登對華政策的挑戰——《紐時》講得無錯,卻也不盡然,目前的情況,還真的僅僅為「初期考驗」而已。

中美關係:圖為2011年4月21日,路人經過美國紐約市《紐約時報》總部。(Getty)

目下,中央認為在「國際大環境」和「國內及香港的小環境」下,香港所牽涉的國安問題已到萬分緊迫之地步,而香港借中國經濟「內外雙循環」真正成為國際金融中心之機遇也猶如白馬過隙。那麼以習近平和這屆中央領導層之性格,斷不會因香港問題棘手便拖而不決,縱使會考慮其國際影響,亦不會在此「中國內務」之問題上有過多猶豫——在此客觀現實之基礎上,從中美關係乃至局外人的角度觀之,一旦成行,無疑將是習近平對拜登的攻勢。

台灣海峽方面亦是同理。01此前便以「武統迫近」系列報道全面分析兩岸和中美近來的局勢演變,評述數十年未見的緊張情況。或許,曾高呼台灣問題「總不能一代一代傳下去」的習近平,目前最期待的便是台灣執政者在島內外的高壓下採取異動,予大陸採取決絕行動的機遇。

而面對這種情況,拜登政府又能如何處理?

或許也是因為這樣,艾利森才會在參加台方組織的活動時一再表示他對台灣的憂慮,一再表示拜登了解只有「一個中國」。緩和局勢的意圖再明顯不過。

可是時局不等人,中國基於穩定中美關係的考量,會在中美問題上同樣予拜登以耐心和時間,諸如貿易戰、科技戰等等。不過在港台這些問題上,習近平留給拜登的時間已然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