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俄相繼退出中導條約 中國將是最大變量

撰文:鄭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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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2019年宣佈退出《中導條約》之後,俄羅斯曾多次公開宣稱在相關地區出現美製導彈系統之前,俄將自願限制相關陸基導彈部署。但是2025年8月4日俄羅斯突然宣佈不受《中導條約》約束,俄羅斯說局勢朝着歐洲和亞太地區將實際部署美製陸基中導系統方向發展,俄方將不再自我限制。

《中導條約》是美蘇1987年簽署的限制軍備競賽的條約,禁止雙方擁有、生產或試射射程為500至5500公里的陸基彈道導彈和巡航導彈。當年蘇聯大部分500公里以上導彈襲擊的目標大多是歐洲,美蘇簽署《中導條約》本質上奠定了歐洲安全的基石。現如今,美國退出中導,俄羅斯不再受約束,等於雙方均撕毀了條約。

未來可以預見的是美俄均會加快部署相關中遠程導彈,不排除在歐洲等地發生類似古巴導彈危機的事件。這無疑將會是歐洲的噩夢。

2019年2月1日,在美國華盛頓,時任美國國務卿蓬佩奧在國務院記者會上講話。 美國國務院2月1日宣佈,美國將於2日起暫停履行《中導條約》義務,啟動退約程序。(新華社)

美國2019年退出中導時指責曾俄羅斯先違約。9M729導彈由俄羅斯自2008年開始進行研製,是「伊斯坎德爾-M」導彈系統的改進型號,射程在482公里到5470公里之間,屬於《中導條約》禁止的陸基發射的巡航導彈。俄羅斯2014年完成國家試驗,2015年9月2日首次發射。目前,俄羅斯已經列裝備導彈。俄羅斯對此並未否認,稱這種導彈為「9M729」射程實際為480公里,並不違反條約規定。美俄雙方此進行多輪協商,但沒有達成共識。

退出中導後美國遠程導彈重返歐洲已經在行動之中。美國和德國此前已經宣佈,從2026年起,美國將在德國部署三種中程導彈,一是程超過500公里的「標準-6」彈道導彈,二是射程2500公里的「戰斧」巡航導彈,目前主要從艦船上發射。第三種也是最強大的是遠程高超音速武器,又名「暗鷹」導彈,據稱射程高達3000公里以上。這三種武器的射程都遠遠超過目前歐洲射程最遠的陸基導彈——射程300公里的陸軍戰術導彈系統(ATACMS)彈道導彈。

輿論紛紛認為俄羅斯未來可能會在俄羅斯西北方向、俄羅斯歐洲部分的南部地區或者在東北部的楚科奇半島或堪察加半島部署中遠程導彈,以對美歐形成反制。

美俄的中導鬥法必然加劇歐洲局勢的緊張,歐洲會在軍事上進一步向美國靠攏。在俄烏衝突持續推進的當下,俄羅斯退出中導加緊部署中遠程導彈,是對美國和歐洲的戰略提醒,意在告訴他們歐洲戰略安全矛盾根深蒂固,並不是特朗普一句必須50天停火或者必須10天停火就能解決的。

圖為2024年11月21日,俄羅斯總統普京(Vladimir Putin)在莫斯科發表電視講話,證實以新型中程彈道導彈攻擊烏克蘭。(Sputnik/Vyacheslav Prokofyev/Pool via REUTERS)

但是,這遠非美俄退出《中導條約》的全貌。美國早在2019年就退出了中導,美國在德國部署中遠程導彈早在去年9月就宣佈了,並非最近才宣佈,為什麼俄羅斯現在突然就中導條約發力?

據俄羅斯媒體的報道,俄軍最新「榛樹」高超音速導彈射程在1000公里到5500公里之間,最快速度超過10倍音速,可以在15分鐘內打擊德國拉姆施泰因空軍基地。這是當前最讓美歐擔心的俄羅斯新一代遠程打擊武器。2024年11月,俄軍首次將該導彈投入實戰,對烏克蘭第聶伯羅彼得羅夫斯克的工業綜合體發動攻擊。俄總統普京今年8月1日與白俄羅斯總統盧卡申科會晤後表示,「榛樹」導彈的量產型已完成生產並交付部隊,未來它還將部署到與3個北約國家接壤的白俄羅斯。

也就是說,除了在本土部署,俄羅斯還會在白俄羅斯部署中遠程導彈。「榛樹」已經實現了從研發到量產的飛躍,下一步就是批量列裝。俄羅斯現在宣佈不受中導制約,等於準備工作已經做完了,現在是正式突破中導限制,為全面在白俄羅斯部署做鋪墊。

而俄羅斯的意圖恐怕遠不止於此。

升起Mk 41垂直發射系統的堤豐中程導彈發射系統發射車。(維基百科)

值得注意的是俄羅斯8月4日在宣佈不受中導限制時,還提出到「美國及其盟國正在歐洲和亞洲部署陸基中程導彈」。俄羅斯在烏克蘭戰場使用在白俄羅斯部署中遠程導彈是針對美歐,那美國在亞洲的部署行動俄羅斯如何應對?俄羅斯提到美國的部署行動,是打算就此展開報復嗎?

2024年4月美國陸軍第1多域特遣部隊以參加美菲聯合演習的名義,首次將「堤豐」中導系統部署到菲律賓,這是該系統首次部署到西太平洋。2025年8月的「護身軍刀25」演習中,美國陸軍部隊首次向澳洲部署了射程超過2800公里的「暗鷹」高超音速導彈。在這次演習中,美軍除了首次部署「暗鷹」導彈,美國陸軍還首次進行「堤豐」中程導彈系統在西太平洋地區實彈發射。

儘管2月底,日本駐俄羅斯大使館指出,日本當局尚未開始在其領土上部署美國中短程導彈的工作。但是今年3月美國「防務新聞」網站公開稱,美軍準備在太平洋地區部署第2套「堤豐」中程導彈系統,指的就是在日本部署中導。

中國發展新型中程彈道導彈東風-25、東風-26和東風-27。圖片來自鼎盛軍事論壇。

美國一旦在日本部署中遠程導彈,俄羅斯必然會有連鎖的反制措施。問題是俄羅斯所說的美軍在亞洲部署中導單指日本嗎?美軍在菲律賓和澳洲已經開始部署中遠程導彈。俄羅斯將會有何種制衡措施?

美國在菲律賓部署堤豐中遠程導彈後戰時不僅可以攻打越過台灣海峽的中國海軍艦艇,中國東部戰區司令部、東南部沿岸的主要空軍機場、海軍基地、導彈基地等都在其射程之內。此前利用東風-17、東風-26等中程導彈威脅美國的中國,如今要承受美國中程導彈的反攻。

美國如果在日本部署中遠程導彈,中國的東南沿海大城市都在其導彈射程之內,這已經完全遠超其防禦的需要,妥妥的進攻性武器部署。在澳洲部署「堤豐」和「暗鷹」導彈對中國和俄羅斯本土的實際軍事威懾意義不大,但暗鷹等中程導彈具備快速部署能力,從澳洲出發部署到中國周邊地區,要遠比從本土再出發更快。

俄羅斯如今振臂一呼正式擺脱中導條約,如此這般衝鋒在前是要為中國出頭嗎?

中俄軍事關係日趨走近。圖為8月1日,在俄羅斯符拉迪沃斯托克一軍港,參加中俄「海上聯合-2025」聯合演習的中俄雙方官兵整齊列隊。(新華社)

美國2019年放棄中導條約背後有一個關鍵的變量是中國。2019年美國退出中導條約時除了指責俄羅斯違約,五角大樓還提到美國退出《中導條約》的另一個重要理由是,「如果遵守該條約,意味着美國不能在亞洲部署任何陸基中程導彈,將影響美國武力介入台海戰事的能力」。也就是在美國戰略重心向印太轉移的過程中,俄羅斯已經不是最主要的考量因素,美國要在亞洲地區構建全新的導彈威懾體系以應對中國的崛起。

俄羅斯從2019年美國退出中導後隱忍數年,如今突然發力突破中導限制難道只考慮俄烏衝突以及美歐對俄羅斯的威脅?俄羅斯一方面深陷俄烏衝突的泥潭,另一方面面臨美國從軍事和經濟上的絞殺。當特朗普對中印等國發出500%二級制裁威脅,並提出石油價格再跌10美元俄羅斯就崩潰的說法時,問題已經不是美俄之間的問題了。

俄羅斯現在振臂一呼指責美國在亞洲和歐洲的部署行為,並將展開正式報復。這種反應的動靜遠比美國在亞洲部署中導的最大受害者中國要大。反制美國的中遠程導彈,扛起軍事制衡美國的大旗,不排除是俄羅斯給中國的大禮。

俄羅斯石油最大的買家是中國和印度,印度能否扛得住美國的大棒未可知。環顧全球,能夠在最危難時刻向俄羅斯伸出援手的只有中國。俄羅斯從自身需要出發必須打贏俄烏戰爭,也必然會將自身作為應對美國的核心力量推銷為從戰略上策應中國。

美國為了應對中俄退出《中導條約》,俄羅斯為了應對美國才退出中導,那中國如何應對美國的中導圍城,以及俄羅斯的中導突破呢?暫時隱忍看俄羅斯出招會是中國的選擇嗎?中國一旦出手對美俄的中導博弈產生何種影響?這些都是值得深思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