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瓦利尼之死:少見多怪

撰文:杭子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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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反對派領導人納瓦利尼(Alexei Navalny)獄中暴亡,歐洲各國和俄羅斯炒成一團,納瓦利尼的家人表示完全無法接受,要求俄領導人為此負責。令人意外的是,不少國人對納瓦利尼獄中死亡也頗感意外,這就讓人覺得有點少見多怪了。

沙俄政治從來都是最血腥的政治,是以肉體消滅為手段和目標,這不是常識嗎?盤點一下俄國曆史,那些政治上的失敗者或反對派,得善終的有幾個?他們不是曝屍街頭就是橫死獄中,就算一時僥倖逃到國外,在俄特工的追殺下往往也難逃一死。就以不久前兵變後離奇墜機的瓦格納創始人普里戈任(Yevgeny Prigozhin)為例,不管俄官方怎麼解釋,一切不都是明擺着的嗎?

圖為俄羅斯瓦格納集團(Wagner Group)領導人普里戈任(Yevgeny Prigozhin)生前影片,2023年8月31日發布。他自稱當時身在非洲。(Reuters)

人類社會的政治演化不是一個均質化過程,總是有的國家進化的快一點,有的國家進化得慢一點,有的國家已經進入現代文明狀態,有的國家因為種種原因還停留在蠻族狀態,更傾向於使用原始的暴力手段解決問題,這沒什麼可奇怪的。舉例來說,同樣是對前朝帝王,溥儀在中國被勞改教育後獲得特赦,末代沙皇一家不分男女老幼統統被布爾什維克士兵趕到地下室槍殺毀屍不就是例證嗎?

同樣是俘虜,中國是優待俘虜,不許打罵俘虜,在抗戰及朝鮮戰場上,有時候中國軍人甚至自己吃的不夠也會先保證俘虜飲食。但是在沙俄,史太林卻簽署手令在卡廷(Katyn)森林集體處決了上萬名當時從波蘭各地抓來的有獨立思考精神的社會精英,導致卡廷慘案成為橫亙在俄波兩國間的巨大裂痕,迄今仍得不到波蘭人的原諒。

其實周王朝之後到清政府垮台這幾千年間,中國政治在絕大部分時間裏和今天的俄羅斯並無二致,也是以肉體消滅為主,奉行無情鎮壓,長平之戰就類似於卡廷慘案,明王朝的朱姓後裔也一如末代沙皇家族在有清一朝被屠戮殆盡。但是中國政治終究還是在緩慢進化,以人為本的傳統觀念和現代文明交融為政治注入了温暖的現代人文底色,政治鬥爭雖然依舊殘酷,甚至還偶有回溯,但總體而言在不斷進步。

普京將會在2024年3月15至17日舉行的總統大選中尋求連任,不過反對俄烏戰爭的候選人都被阻止參選。(Reuters)

西方也是這樣。西方在中世紀黑暗時代、在英國資產階級革命、法國大革命時代的政治也是血雨腥風,人頭滾滾落到,巴黎斷頭台上下的血跡好像從未乾過,倫敦橋監獄的殘酷和今天俄羅斯監獄的血腥沒啥兩樣,也是後來受現代文明與人文思潮薰陶,在選舉制建立並穩固後,西方才走向政治文明。

別看俄羅斯經歷過社會主義制度性改造,後來又向西方學習實行了民主選舉,但是其政治的本質內核始終未變,始終未受到現代文明與人文思潮的浸潤薰陶,仍然帶有強烈的暴力信仰與專制迷思,數百年來,俄羅斯政治一直表現為對外實施領土擴張,對內奉行政治鎮壓與肉體消滅。

俄羅斯知名反對派領袖納瓦利尼(又譯納瓦爾尼)2024年2月16日在獄中死亡,俄羅斯多地民眾發起悼念活動(Reuters)

按照中國人對政治的劃分,好的政治是「內聖外王」,壞的政治是「外聖內王」,最糟糕的政治無論對內對外皆行王霸手段卻單單缺少作為精神內核的基本仁德涵養,法家之外幾乎所有中國政治思想家都在努力推動中國政治向理想化的第一種形態轉變,而沙俄政治恰恰是最糟糕的第三種形態。

所以,納瓦利尼暴亡有什麼好意外的呢?一切都在預料之中!從他回國被關進監獄那一天起,甚至從他開始走上反普威權主義那一天起,他的命運就已經被註定了。這是沙俄的政治文化傳統,俄羅斯政治的固有特色,東斯拉夫人的政治演化幾百年來一直處在這個階段,沒什麼好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