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愛隊‧ 上|既有區議會何生關愛隊——削權?互補?統領社區力量?

撰文:黃舜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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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首李家超首份《施政報告2022》已於10月19日發表。「18區關愛隊」如期而至,政府將於明年首季在荃灣和南區成立試點,由地區民政事務專員統籌。此前,建制早有聲音要求改革因大批議員辭職或被DQ而「形同虛設」的區議會,例如以「委任」取代「直選」,或由分區委員會代行區議會的職能;如今政府成立關愛隊,便被質疑是為削弱區議會權力。到底應該如何理解兩者的關係?

《施政報告》提及設立「地區服務及關愛隊伍」(關愛隊),全港十八區會劃分為不同小區,廣納地區組織和團體成為小區的「關愛隊」。(資料圖片)

麥美娟:關愛隊區議會不會重疊

根據《施政報告2022》,關愛隊的成立目標,是強化政府地區治理水平,增強基層社會服務能力。全港十八區會劃分成不同小區,廣納地區組織和團體成為小區的「關愛隊」,推廣關愛活動。政府消息人士則透露三大工作:一是定期探訪長者、少數族裔、劏房戶等;二是在緊急情況發放物資、在災情過後清理社區;三是配合政府宣傳教育。

民政及青年事務局局長麥美娟上周三(10月26日)出席港台節目,介紹更多有關18區關愛隊的計劃詳情。她表示政府會在荃灣及南區先試行地區關愛隊,將兩區再細分成若干的小區,邀請有意承包的團體提交一至兩年的建議書,並進行預審,視乎社區服務經驗、長期服務的能力、尋找社會資源的能力等因素,並就每區不同的區情決定服務權誰屬,由地區民政專員委任隊員,初步構思每小區的關愛隊規模約10人。

至於全港關愛隊的總數、職權,團體的具體申請準則,每隊每年預算等計劃細則,局方尚未公布。對於公眾最為關注的疑問——關愛隊會否與區議會職能重疊,麥美娟多次強調,區議會屬「諮詢架構」,而關愛隊則是「服務架構」,兩者不會重疊,彼此沒有從屬關係,亦不會排除任何組織,包括政黨參與關愛隊的預審過程。

疫情初期,市面上出現「口罩荒」的情況,社區只能組織「自救」。圖為「全港社區抗疫連線」派發口罩的情況。(資料圖片)

關愛隊的成立,與本港新冠病毒疫情息息相關。疫情期間,社會出現「口罩荒」,抗疫熱線長期繁忙,政府搖擺不定的防疫措施和對社區的支援不足牽起社會的不滿情緒。

不少地區人士紛紛動員「自救」,例如「全港社區抗疫連線」,正是由多個傳統及非傳統社團組織和義工團隊合作,動員人手管理和派發抗疫物資,接駁民間求助熱線,支援社區抗疫。可是,特區政府未有介入統領抗疫工作,無法及時調度資源應對公共衛生危機,被內地援港專家形容「香港社區組織能力較弱」,錯過全民強制檢測最佳時機。

在《施政報告2022》中,李家超政府宣布成立關愛隊,可以說是吸取新冠疫情的慘痛教訓,明白組織社區團體、提升地區治理水平的重要。然而,麥美絹的說法,難以釋除公眾有關區議會削權的疑慮,一是政府有意整治區議會,二是區議會本身也具服務性質。

自2019年區議會選舉以來,區議會一直處於風口浪尖。(資料圖片)

政府有意整治區議會

自2019年區議會選舉以來,原本由泛民主派主導區議會一直處於風口浪尖——先是不時討論超出區議會職能的政治議題,被指「越權」、「不務正業」;後是《港區國安法》出台出現大型「辭職潮」及「DQ潮」;如今又有聲音要求「取消直選」、「恢復委任」。歷經變故,479個民選議席只剩下146人,被指「名存實亡」;而且,有五區因未能重選主席或副主席,以致未能召開大會,影響地區服務。特區政府有見及此,順勢建議收回應屆區議會關於社區參與計劃及地區小型工程計劃的撥款權,交由財委會負責。

關愛隊的成立,更令人質疑,區議會將繼續被削權。《施政報告》出台之前,坊間就有傳言區議員每年近57萬元的實報實銷開支將會被削減,改作關愛隊的營運開支。惟當局暫未否認有關說法,亦未透露更多關愛隊的計劃細節。至於坊間盛傳的「區議會委任制」或被取消,《施政報告2022》也留有懸念,僅指已要求進行「地方行政」檢討。

難道區議會就一定要「被取代」或「被委任」嗎?社會傾向希望政府尊重市民選舉習慣。香港文化協進智庫副總裁、全國港澳研究會會員韓成科曾撰《區議會選舉需要改革 倒污水不要倒掉嬰兒》一文,指出區議會四大問題:一是對參選人缺乏有力的把關及門檻機制;二是單議席單票制放大選票的槓桿效應,造成選舉不公;三是選區過細,區議員只關注個別選區選民訴求,缺乏大局觀;四是單議席單票制容易形成泛民建制對疊。他就此建議局方從參選人審查、混合選制和選票制度三方面,完善區議會選舉制度:即設立一個專門參選人的審查機制,確保參選人「愛國者治港」;推行直選、間選以至委任的混合制,令不同界別人士有機會進入議會;擴大直選,推行「雙議席單票制」。他相信,這些改革能夠確保區議會專注「地區事務」,恢復其在社區治理體系的職能。

在《施政報告》中,政府就區議會的去留及其組成方式,亦留有懸念。(李澤彤攝)

諮詢機構也具服務性質

麥美娟說區議會是「諮詢機構」這番話,確實不無道理。區議會職能受《基本法》第97條規限:「香港特別行政區可設立非政權性的區域組織,接受香港特別行政區政府就有關地區管理和其他事務的諮詢,或負責提供文化、康樂、環境衞生等服務。」當中「非政權性」一詞,主要涵義為「沒有政治權力」(立法權、行政權和司法權)的組織。

去年全國人大常委會通過修訂《基本法》附件一及附件二,修改香港選舉制度,明確界定區議會為「非政權性組織」,不再於選委會及立法會擁有代表席位,令區議會回復單純的「諮詢架構」,負責就地區民生福利事宜、公共設施服務提供、各區制訂的計劃是否足夠及施行的先後次序、地區公共工程和社區活動的公帑運用等向政府提供意見。

乍看之下,區議會似乎只剩下「諮詢」性質,不過,熟悉區議會實際情況的人,自然明白「諮詢性的區域組織」並不足以解釋區議員的工作。區議員之所以被稱為「區佬」,恰恰是他們的實際工作,離不開「服務社區」。翻查《有關香港特別行政區區議會議員酬金、津貼和開支償還款額安排的指引》,其中第23項指,區議員以營運開支及實報實銷的津貼,或用作支付區議會辦事處的運作開支,可以用來舉辦活動,旨在提供社區服務,藉以增加社區凝聚力和促進社會和諧,或加強區內居民的聯繫和溝通。

區議員之所以叫作「區佬」,正是因為他們專注於地區事務,同時提供社區服務。(資料圖片 / 黃永俊攝

這些社區服務,可以歸納為支援居民、處理居民個案、發掘社區問題、以及公眾諮詢四方面。例如,疫情嚴峻時期派發物資、聆聽市民的求助、教導市民如何使用安心出行;亦可以是因應地區居民所需要求當局增設社區設施,向局方反映地區問題、民意,與運輸署探討巴士路線等等。這樣看來,區議員提供的社區服務與關愛隊的工作無異——在平時,推行關愛行動;在災禍時,提供支援服務。再者,社區服務與政治本就密不可分,因為各大政黨政團和政治人物,均需透過區政爭取市民支持,才能晉身立法會。

可以說,關愛隊必然會與區議員的工作重疊,在實際操作上也將面對諸多問題:

如果區議員成功加入關愛隊,其實問題不大,更能夠解決區議員應對災禍時人手和資源不足的情況,自然能夠更有系統支援地區市民。一旦他們未能加入關愛隊,那他們如何與關愛隊協調?假若他們只能以義工的形式參與其中,那是否意味要單方面遵循地區民政事務專員的統籌安排和關愛隊所訂下的計劃,而不能夠因應居民的需求,調整支援方向?這是否等同一種「從屬關係」?如果該區落敗的區議員候選人主導關愛隊,是否需要避免他們利用政府資源,爭取地區支持,以免激發區議員與關愛隊的矛盾、衝突?而為了避免這種「利益衝突」,政府是否需要規定區議員必須加入關愛隊?

凡此種種,有待擁有26年區議員經驗的麥美娟局長認真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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