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節】報答患癌亡母 苦儲8年屋邨開畫室「燒錢」:我捱得住

撰文:許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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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節2020】慶祝母親節,買花、食飯、送禮物,日常生活又如何回饋媽媽的愛?Fani曾一星期七天都教畫,,無怨無悔只為開畫室回報患癌媽媽栽培。Fanin自幼學畫學琴,直到一天,突被告之母患癌,溫室小花遇到情天霹靂。18歲那年開始,時常彎腰教畫更常要看跌打,她卻從不怕累。

母親患上大腸癌,與病魔奮戰8年,畫室在母親離世前開將,與未婚夫在病床上給母親奉茶。Fani說:「自從媽媽患病以來,我就有一種感覺,今日唔知聽日事,所以更要活好每一天,每作一個決定,我都會想:『我老了會不會後悔?』」本着這信念努力,畫廊由工廈到屋邨商場,最深刻體會是:「凡事有好壞,與其想媽媽已不在,不如想她曾經就在這兒、見證與參與。」

【母親節2020】Fani:「除了媽媽,也十分感激爸爸的支持與裁培。」(龔嘉盛攝)

母親暪騙患癌病情 中醫揭穿:「你們要多疼愛媽媽!」

訪問當天,是一個早晨,在翻新過後的屋邨商場內,有一間小畫室。落地玻璃把陽光引進、灑落在一幅又一幅的畫上,有些完成了的,有些只作到一半,便擱在畫架上。 許樂婷 (Fani)指,那畫到一半的是她的,還未完成着色。旁邊伴着一起合作的丈夫Mil,與抱在懷中的女兒,她把開創畫室,交錯她母親與病魔奮戰8年的故事攤放開來。

【母親節2020】18歲那年,鋼琴老師經營的琴行,邀請她開班教授小朋友畫畫,是她開畫室的開端;同年,她媽媽確診患上大腸癌。(龔嘉盛攝)

Fani自7歲開始學畫,自言小時候十分好動,媽媽為了讓她安定下來,便安排她畫畫。她師承一對來自上海的老畫家夫婦,教學方法十分傳統嚴謹,卻不減Fani對畫畫的興趣,一畫便是十多年,18歲那年,鋼琴老師經營的琴行,邀請她開班教授小朋友畫畫,是她開畫室的開端;同年,她媽媽確診患上大腸癌。

Fani回憶,有一晚凌晨,是母親突然入院,進了急症室,當時還是照樣上學,到翌日放學到醫院探望,才知道是癌症。當時,母親安慰,不過小事,做做手術就會康復了,Fani也沒有多想,直到一次與姐姐陪媽媽看中醫,中醫跟她們說:「你們要多疼愛媽媽,末期了。」Fani到那一刻才知道,原來病情這樣嚴重,立即淚流滿面。

【母親節2020】Fani由一個看到心頭好便會嚷着要爸媽買,又從不會被推卻的女兒,變成一個會說:「不是吧?一件T-shirt憑甚麼賣數百元?」的女生。(龔嘉盛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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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使溫室小花成長:「我會想起我媽有多堅強,但我就要有多堅強。」

於是,Fani由一個看到心頭好便會嚷着要爸媽買,又從不會被推卻的女兒,變成一個會說:「不是吧?一件T-shirt憑甚麼賣數百元?」的女生。Fani回憶,媽媽自確診到第二年,癌細胞已擴散至子宮、淋巴與肺部等等,她形容當時她放學就到醫院,十分忙碌,又十分迷惘,不知將來去向。一天媽媽的親戚約她吃飯,說:「你不如停學吧,姐姐(在外國留學)也立即返回香港,一起幫補家計。」Fani當時不懂回應,只是低低的「哦」了一聲。但她卻不想讓父母親知道,在醫院樓下大哭了一場,拭乾眼淚,抹淨臉孔,到病房探望。

世界變了樣,但Fani卻比從前更清楚自己目標,那不只是她的興趣,還是媽媽對她的栽培。於是,修讀英文的Fani沒有為了生計而選擇一份安穩工作,只是由18歲那年開始,便十分努力地畫,十分努力地教。她早上上學,下課就教畫,回家就準備教材,星期六、日也是教畫。畢業後,她星期一至五爸爸公司幫忙,星期六、日便教畫畫,一星期工作七天,就這樣維持了8年,努力積蓄。她分享:

因為是教小朋友,時時要彎下身體。18歳己開始看跌打,最嚴重時候,每隔數天便去看,現在也時不時要去。
Fani

但她說:「是母親打開我畫畫的世界,為何我要放棄?」

「非典型」媽媽人生觀畢生受用Fani回憶,母親是一位「非典型」媽媽,女兒會考在即,會跟她說:「溫甚麼書?陪我逛街!」即使患病,不想一家愁雲慘霧。Fani回憶媽媽當時說:「OK啦,打針吧。」還會打麻雀,十分樂觀。因此,即使Fani內在是波濤洶湧,表面也要樂觀開朗,但媽媽的病程浮浮沉沉,她形容:「整個人就似是沉了下去,做甚麼都神不守舍,時時會想:今晚會發生甚麼事?明晚醫生又會說甚麼?」但她反思:

我會想起我媽有多堅強,但我就要有多堅強。因為她打化療針很辛苦⋯⋯我有多辛苦?
Fani

她說:「在家中,我一定不能當倒下的那位,我要更加努力去做好每一件自己的事。」

【母親節2020|100種女生專訪】Fani一手創立Platform Art Jamming Studio在工廈開始,花費三、四十萬,Fani直說:「那已是我所有積蓄。」(龔嘉盛攝)

「凡事有好壞,與其想媽媽已不在,不如想她曾經就在這兒、見證與參與。」

前後十年以來,努力儲蓄,不買樓開「舖頭」。Fani在2016開公司,由工廈開始,到今年「轉戰」地舖。

開將畫室,花費三、四十萬,Fani直說:「那已是我所有積蓄。」但畫室開將,媽媽十分高興,邀請朋友到訪,又一起畫畫,為女兒感到十分驕傲。三個月後,媽媽再次入院,醫生跟Fani與家人說:「這次真的捱不到了。」Fani憶述:「媽媽十分辛苦,而我完全沒有辦法。」當時她每天進出醫院,與媽媽一起籌備婚禮,希望始媽媽活下去的動力。到後來,Fani與丈夫在病房中給給奉茶,媽媽後來也沒有出院。

媽媽走後,Fani第一次回到畫廊,不能擺脫一個想法:「媽媽明明就在那兒,坐在那兒畫畫,現在卻不見了,我好掛住她坐在那兒的時光,我媽已經離開了。」泣不成聲,不能停止,朋友卻安慰說:「你應該想,幸好她曾在這兒。」Fani形容,那時明白:

凡事有好壞,與其想媽媽已不在,不如想她曾經就在這兒、見證與參與。
Fani

即使悲傷還是不能自己,聽到一、兩句歌詞,勾起回憶便會哭泣,而她指,畫畫與教畫不是負擔,而是出口,她說:「畫畫是逃離空間,自己一個,就可以放肆地流眼淚。教小朋友畫畫,他們也似小天使,我十分喜歡。」

Fani在香港的畫室有二,分別在太古與長沙灣。朋友質疑:「傻了嗎?」她卻想:

自從媽媽患病以來,我就有一種感覺,今日唔知聽日事,所以更要活好每一天,每作一個決定,我都會想:「我老了會不會後悔?」作了決定,就決不會覺得這是犧牲。現在疫症肆虐,我們天天都似是在燒錢,是困難,但我捱得住,因為想起了媽媽的堅持。
Fani

最後,說到有關媽媽最深刻的回憶,她笑說:「應該是她大叫『衰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