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環街坊自組「綠人特工隊」 掛欄杆盆栽綠化社區

撰文:黃妍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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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灰色的馬路和大廈之間,堅尼地城蒲飛路的欄杆卻掛滿了綠意——蘆薈、到手香、紫蘇花,這是明愛莫張瑞勤社區中心「綠人特工隊」的社區綠化成果。然而,在一個小小塗鴉都會被清走的香港,他們是如何做到這件事的?泥土、幼苗、容器、照顧植物,全都需要成本,沒有太多資源的他們,又如何逐點讓綠意在社區萌芽?

Grace邊淋花邊自得其樂地起歌來,偶爾和路過的街坊打打招呼。(黃妍萍攝)

這些欄杆上的盤栽,是「綠人特工隊」一班街坊義工一起掛上的。兩年前明愛莫張瑞勤社區中心發起申請區議會的環保基金資助,開始透過推廣站招募街坊一起宣揚家居種植,形成「綠人特工隊」,今年4月更在中心外的欄杆掛上盤栽。「我們看到正街有人掛,有組員很快便在自己家附近的水街仿傚,效果不錯,便也在這邊做。」負責計劃的社工陳建新說。「令街道美一點,居民又可透過這機會交流多點。」他期望大家可以一邊淋花一邊聊天。

近年香港嚴厲執法,常搬出「阻街」、「妨礙公眾」等條例限制人使用空間,年前法國街頭藝術家「Space Invaders」在香港街頭留下「食鬼」、李小龍等馬賽克圖案,卻被路政署以「維修及保養」之名清走。還好這次路政署沒有任何舉動,陳先生認為盤栽不影響欄杆結構,也沒人投訴,政府沒必要清拆,「而且這是公共空間。」他說。他又指,發現這個區的人都沒那麼緊張,對植物很受落。

掛欄杆的做法最先由一位組員在自己家附近開始,其後更發明了另一種掛法(圖中),不被欄杆的高度限制。(黃妍萍攝)

在公共空間淋花聊天

有了空間,也要有人,過去招募回來的一班「特工」,正好可以照顧盤栽,現已有七、八名核心成員。陳先生笑言:「大部分街坊都是在街撿回來的。」住在中心對面、70多歲的Grace是其中一人,當初也是在推廣站認識陳先生的。

Grace幾乎每天都會來,淋花時喜歡一邊唱歌,還會按着拍子走,「one,two,three,four——」她自得其樂地唱起來。「街坊經過會和我們談天,有些人也會留下看看。」她說。這計劃也讓她發現不少年輕「街坊」,「有些大學生會經過,他們也喜歡植物,但都說沒有位置種。」

除了退休人士,特工還有家庭主婦,甚至是上班族,同樣住在對面的另一位義工,便在每天上班之前淋花。他們還邀請了旁邊的學校和教堂幫忙,每天照顧植物,令大家建立起對街道歸屬感。

校巴來到,學生在下車時都會看看門前的一排盤栽,更有學生和陳先生熟絡地閒聊兩句。(黃妍萍攝)

送盤栽開分享會 放窗邊美化舊樓

每個月特工隊都會找天帶着幾十盆幼苗,走到屋邨、街市、酒樓等地方擺推廣站,「有實物大家會比較感興趣。」果然每次盤栽一拿出來便有人排隊。他們不急於把盤栽派完,「盡量和每個人都說多兩句,至少讓他們知道這是什麼植物、怎麼打理,否則種壞了,感覺、經驗都不好。」陳先生說。

除擺推廣站外,他們更有每月一次的分享會,讓大家談談種植心得。由是一戶戶人家種起植物,放在露台或窗邊,美化變得殘舊的唐樓。

這些盤栽除淨化空氣,更是連結街坊的親善大使。(黃妍萍攝)

自製容器 剪枝培苗將資助「永續」

他們申請的環保基金,只夠用三個月,除了每年再申請外,他們更多的是依靠自己。盛載植物的容器,便是他們用獲捐贈的杯,以及乳酪杯、雪糕杯等,用人手加工製成。平日特工隊會一起培苗,「部分植物長大了,想它美要修剪,剪了出來放進泥土會再生,大家可以交換。」陳先生說。一邊將資助「永續」,另一方面也令街坊之間有更多交流。

互相交換的不止於盤栽。「一位街坊拿了些香草回去種,之後用來煲綠豆沙,拿了很多給我們吃。」Grace高興地說。在推廣站他們也遇過種植高手,「他做打理花園的,教我們怎樣種大紅花。」她說。

植物在天台「收容所」找到合適的陽光,陳先生會收留種得不好的植物,種好了又送給另一位街坊。(黃妍萍攝)

交換盤栽、綠豆沙、知識

就算是種得不好的植物,街坊也會互相交換。「一棵植物在這裏種不好,在另一個環境又可以。」陳先生說。除了他們自己交換,也有人會給陳先生的「植物收容所」,「中心天台有個地方,種得不好歡迎他拿來,希望可以幫到忙,如果想拿回,(植物)好得差不多便還給他。」他說。如果不領回,陳先生會送給其他街坊。一來一往,植物也能繼續做「綠色親善大使」。

別看陳先生做了「植物醫生」,一開始他和街坊義工原來也不太懂種植,像Grace也只是看過別人種。他們透過上網和問人,再開會交流,又交換些盤栽去試植物適合的環境,便有了可以和人分享的知識。

自學種植 「看花脾氣會好些」

在綠化社區的同時,他們也從植物中獲取了能量。「植物有種正能量,那種很強的生命力會令人積極點。」陳先生說。Grace也覺得和花待在一起,人會溫柔一點。「開心些,看到花,脾氣也會好一點,閒時看看,哎開得好美,好綠。」她笑得眼都瞇起來了。

現在中心外的盤栽都種得很茂盛,「暫時評語都很好,大家都說漂亮。」陳先生笑着續說:「如果整個堅尼地城都是就好了。」要改變社區,看似有許多限制:金錢、時間,但他們都一一靠克服,唯一不穩的是空間——一旦政府忽然搬出條例,街坊的心血便會付諸流水。然而如陳先生所言:「我們是非牟利,只是綠化社區。」如果政府願意還空間還給公眾,或許有天,花真的會遍地開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