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資公司副經理壯年患罕見病要切八指 家庭醫生問候促成醫治抑鬱

撰文:周峻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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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鬱喺我身體來講,已經喺長期啦!」現年69歲的盧先生,十多年前患上罕見的脈管炎,手指上出現尤如筆觸的小黑點,竟是血管閉塞難以供血到手指的嚴重警告。雖曾一度治癒,但其後多個手指頭相繼再現黑點,確診後需截斷手指保命。短短一年間,十隻手指頭除大拇指完整無缺外,八隻手指均有不同程度截肢的情況,每隻手指原有三節健康的指節,最嚴重只餘下半節,令盧先生完全喪失工作能力,頓然失去人生希望,抑鬱卻跟着來。

「切下又少啲,切下又少啲」,原本十隻健康的手指,八隻只餘下一至兩節的肢節,盧先生因病患上抑鬱症。(周峻峯攝)

患脈管炎手指血管閉塞  八隻手指需截肢

盧先生只有小學程度,但憑自身的努力,成功在本港一間美國公司擔任至運輸業務副經理,更一度掌管百多名員工,生活可算是無憂。不過十多年前,他發現右手一隻手指頭莫名其妙出現如筆觸的小黑點,其後更化膿及疼痛,初時應診後以為痊癒,誰不知陸續有手指頭出現小黑點,骨科醫生隨即轉介到東區醫院,病情危急,要立即入院醫治。

他說,短短一年間在公立醫院,進行十多次不同程度手術截斷手指指節,笑道可能要研究他,「切下又少啲,切下又少啲」,原本十隻健康的手指,八隻只餘下半節至兩節的指節,心情陷入谷底,精神崩潰,大好前程的工作因喪失工作能力而失去,但抑鬱思緒隨之而來。

切下又少啲,切下又少啲
盧先生形容因脈管炎而導致需切去部分指節。
盧先生說,初時不敢去看精神科醫生,怕被標籤當做神經病。(周峻峯攝)

無法面對斷指失去工作 怕被標籤神經病​人

「抑鬱喺我身體來講,已經喺長期啦!」沒有工作要如何生活、如何維生,惡性循環想法一直在盧先生腦子內轉,尋死念頭一早就有,當時沒家庭醫生概念,聽到有人介紹那裡有得醫治就去,其實已是不治之症,又沒有人可以開解,直至保險公司不再承保,積蓄花盡,「作為一個男人,試過喊好多次,你話點會唔會有情緒病?」因而抑鬱症加重。

他說,初時不敢去看精神科醫生,怕被標籤當做神經病,而家人每天工作又要做飯,在家中都少講自己的病,過去探訪同事逐漸疏遠,以前接觸人雖然多,但難交心,感覺沒有人可以傾訴。

直至8年前,機緣巧合下到鴨脷洲大街政府診所看病,認識了註診的香港大學家庭醫學及基層醫療學系臨床教授林大邦。盧指出,初時因為要取糖尿病藥經常覆診,見了林醫生兩年多,醫生簡單問候他的近況和心情,才慢慢打開心窗,分享自己的事情,因患病截肢的情緒得以釋懷。

作為一個男人,試過喊好多次,你話點會唔會有情緒病?
盧先生受到多重打擊,也忍不住男兒淚
盧先生(右)見了林大邦教授(中)兩年多,終開始打開心窗,接受治療抑鬱症。(周峻峯攝)

港大教授倡「一家一醫生」政策

香港大學家庭醫學及基層醫療學系臨床教授林大邦是盧先生的門診醫生,林教授指出,盧先生情緒嚴重時有中度抑鬱,但他為人較正面,且非藥物治療反應好,沒過多久他心情平伏,毋須用藥,其實大部分情緒病患者與人傾訴完內心都會舒服不少,亦較信任「見慣見熟」的醫生,由病人經常看診的固定醫生或家庭醫生,去向病人作簡單的提問及問候,反而可成他們主動求診精神困擾的誘因,達到病向淺中醫。

林大邦建議政府可推動「一家一醫生」政策,藉病人可更直接與醫生建立互信關係,由現時數千名普通科醫生及500多名家庭醫學專科醫生,配對700萬人口,可紓緩目前只由約380名精神科專科醫生負責全部情緒病病人的壓力;醫管局可在行政上作改變,盡量安排由同一名醫生看同一個有精神困擾的病人,令他們更願接受治療。

4成人曾受情緒困擾 主動求診靠醫生提問

香港大學家庭醫學及基層醫療學系2016年研究,以問卷訪問1,626名、來自香港10區13間私家診所及6間公營普通科門診的病人,約四成人表示曾受情緒困擾,出現抑鬱症及焦慮症。當中有固定家庭醫生的受訪者,接受精神病治療有約兩成,比率較沒有家庭醫生多一成。

研究發現,受訪者願意求診的誘因,約八成人認為醫生會主動問及情緒困擾的問題、其次為比較容易求診於家庭醫生、收費較便宜及較少受標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