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故事】港產電競男赴台特訓一年 打機以外也渴望生活平衡

撰文:曾梓洋 梁雪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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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北遠離市區的陽明山附近,有一座樓高三層、有花園、泳池,面積達一萬多呎的「Gaming House」。顧名思義,Gaming就是用來打機的地方。記者走進大宅,本想如常地向受訪者遞上卡片,誰知大廳內的少年都在金睛火眼、聚精會神地看着電腦屏幕,誰都沒有發現我的存在。現場只有滑鼠與鍵盤的「噠噠」聲,編織成一首彷彿不會停下來的交響曲。有些電腦桌上擱着牙線、未開封的漱口水、五六碗已吃或未開封的杯麵,這兒是他們生活的地方,也是上班的地方。對電競職業選手而言,每分每秒都是獲取積分和排名的機會,每一局都有可能影響知名度與身價,不容鬆懈。有時着了魔,下班後盲目地還為着積分衝。「我都試過好迷惘,每日一起身就不停打,打到夜晚十二點幾、一點才睡覺,但完全不知那天做了什麼。」當了一年職業選手的Gear說。攝影:曾梓洋撰文: 梁雪怡

林國華Gear,是HKA(香港態度)的職業選手。HKA是香港電子競技有限公司(HKES)旗下的職業隊伍,戰隊專攻遊戲包括《英雄聯盟》(League of Legend,簡稱LoL)、《鬥陣特攻》、《皇室戰爭》等等。(曾梓洋攝)
Gear所打的就是《英雄聯盟》,團隊主要由香港和台灣人組成。因兒時愛看卡通片《櫻桃小丸子》,故將自己的遊戲暱稱改為「花輪寶貝」。(曾梓洋攝)
LoL港澳台地區的職業聯賽都在台灣舉行,因此HKA亦將集訓基地設在台北,一來較香港租金便宜,二來方便選手比賽和團練。選手一起睡在Gaming House內,飲食到剪頭髮都由團隊經理安排。每天於2時、4時、7時團練,9時與教練和分析師檢討表現。以往大家吃飯也有張正正經經的飯桌,但……打機嘛,都是愛獨自思考的人,慢慢大家又習慣把外賣搬到自己的電腦桌上,有些會邊看比賽重播、研究別人戰術邊吃飯,有些在看網上漫畫。(曾梓洋攝)
Gear就「浪漫」一點,與鄰座Dinter倒數:三、二、一, 一起按鍵盤上的space掣,同時間播放以電競做主題的動畫《全職高手》,這是他一天最快樂的時光。(曾梓洋攝)
記者走進大宅,本想如常地向受訪者遞上卡片,誰知大廳內的少年都在金睛火眼、聚精會神地看着電腦屏幕,誰都沒有發現我的存在。現場只有滑鼠與鍵盤的「噠噠」聲,編織成一首彷彿不會停下來的交響曲。有些電腦桌上擱着牙線、未開封的漱口水、五六碗已吃或未開封的杯麵,這兒是他們生活的地方,也是上班的地方。(曾梓洋攝)
假如讓時光倒流十年,十歲已經「蒲」網吧的Gear想也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一天靠打機維生。從小到大他都無法在書本中獲得滿足感,每升一級,追不上進度的他就更氣餒。小學時,他已在網吧打機打到被媽媽扭着耳朶回家。上學就是折磨,不是遲到就是被睡魔攻陷,又喜歡跟老師頂嘴。在老師眼中,他是個上學專搞事的壞學生。(曾梓洋攝)
時勢造「英雄」。這五個字可真的能套用在熱愛打機的年輕人身上。若Gear生於幾十年前,他就是廢青一名。但今天,電子競技成為運動比賽項目,2014年美國職業棒球決賽觀眾為2,350萬,NBA 總決賽觀眾有1,800萬,但是《英雄聯盟》世界錦標賽就有逾2,700萬人收看。(曾梓洋攝)
Gear的學業成績沉底,在LoL的積分榜卻名列前茅。於是,17歲時他決定輟學,放棄考文憑試,連月來沒日沒夜地伏在電腦面前操練,終於升到LoL中最高級別的「菁英級」,並在此停留了兩個月。(曾梓洋攝)
圖為隊員們與教練和分析師檢討表現。(曾梓洋攝)
Gear拿着普通的旅遊簽證到台灣訓練和參賽,每三個月便要回香港一次,「過過冷河」又坐飛機到台灣打機,年紀輕輕就成了「空中飛人」。(曾梓洋攝)
荷蘭市場研究公司Newzoo指出,2017年全球電競市場收入預計將達到6.96億美元,比去年增長41.3%。電競「吸金」能力極強,造就了一個又一個靠着打機成名的青年。他們與電競公司簽約,有基本薪金,為團隊在比賽中爭勝,奪得獎金。(曾梓洋攝)
LoL遊戲的牌位分為銅、銀、金、白金、鑽石、大師及菁英級別。牌位會因應選手積分而變動。換言之,級數夠高,才能有被發掘的機會,積分亦可能影響日後的工資。(曾梓洋攝)
然而,LoL的競技比賽不是單單展示個人魅力的遊戲,更講求與隊友分工佈局,團隊精神極為重要,所以自己打的積分高,又不等於打比賽一定會贏。(曾梓洋攝)
Gear一度沉溺於數字遊戲,日打夜打,唯恐「花輪寶貝」的名字往下墮。(曾梓洋攝)
一年過去,他發覺萬事都需要平衡:「好老實講,我現在的確沒那麼勤力,應該說是開始有點厭倦,有點爆炸feel(感覺)。我要調整一下,思考自己為了什麼而打,睡多一點,有充足精神。現在覺得時間過得愈來愈快,不知不覺打了十幾二十場ranking(排位賽)。有時太着重一件事,你覺得好難,但心境開始緩和,事情反而變得簡單。下班後我會打其他online game(線上遊戲)輕鬆一下。幾個月前開始夜晚跑步,不讓自己一日24小時對着電腦。」(曾梓洋攝)
從前業餘打機,壓力來自個人;當職業選手,壓力不只來自老闆,還有無遠弗屆的網絡世界。看到Gear失手,有網民會問:「條友得唔得㗎?」、「係咪嚟搞事?」Gear又抓抓頭髮笑說:「起初都有心靈受創,看多了就盲目,他們不會知道你平時有幾努力訓練。」(曾梓洋攝)
他的床上住着數隻史迪奇和一隻比卡超公仔,不禁令人驚嘆花輪同學其實也很可愛。他抱起一隻史迪奇說:「不是啦,這些都是粉絲送的。」粉絲們會在電競館看完比賽後,在門口等他合照,有些會送上心意卡和禮物。(曾梓洋攝)
他抓抓頭、身體輕輕左右搖擺地說:「第一次收有點『O嘴』,我有什麼吸引到他們?有些好瘋狂的,例如會將facebook(的大頭照)換上我的相,有時將我旁邊的人執走,換自己的頭上去。我覺得怪怪哋,(粉絲)品味有點問題,我比較喜歡普通一點,不喜歡當偶像。」(曾梓洋攝)
下班後,大概10時、11時左右,他先洗個澡才換衣服做運動,跑畢後反而不洗澡……他說不怎麼流汗,所以不用再洗。記者雙目睜開連「嘩」幾聲,他帶點彆扭地想了半晌才道出原因:「因為平時出街總會整一整個樣,出去跑步都是出街的一種,會見到其他人。我未洗頭髮的話……有沒有看過《龍珠》,就像撒亞人般爆炸。」(曾梓洋攝)
上班與睡覺同在一個地方,真的可以整天像撒亞人般頭髮爆炸地度過。從線上跳躍到線下,跑步是Gear散心兼出街見人的小時光,最近他覺得路彷彿愈跑愈短,如風一般便跑到盡頭。就像昨天,他又想起年前在台灣如何起步,如何與陌生人打交道,如何當個不得罪人的「港仔」;東想西想,就回到原點,澡都不洗了,倒下床又等待明天的戰場。(曾梓洋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