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台捷一家親 冷戰意識形態種的因

撰文:廖士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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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克參議院議長維特齊(Miloš Vystrčil)一行約90人今天(30日)到訪台灣,維特齊將會見蔡英文以及到立法院發表演說。此行既是接替已故議長柯佳洛(Jaroslav Kubera)的遺願,也掀起兩岸與捷克國內政壇的波瀾。

歐洲各國與台灣關係向來十分忌憚兩岸敏感因素,捷克參議院議長卻能不顧諸多政治牽絆,決意訪台,這背後其實不僅與捷克國內政局有關,更有冷戰後期以來台捷關係的發展軌迹。

捷克參議院議長維特齊(中)30日率團訪台,他透過翻譯人員表示,團員們所戴印有雙方國旗的口罩,就是台灣所捐贈的,非常感謝台灣。(中央社)

維特齊延續哈維爾自由派路線 但目前不是多數

從捷克內政說起,捷克是半總統兩院制議會國家,政治形勢相當複雜,既有直接民選的總統、也有參議院和眾議院兩個國會。現任捷克總統米洛什·齊曼(Miloš Zeman)所屬的公民權利黨(SPOZ)只有在地區議會擁有議席,在中央政治上無足輕重。而目前領導政府的總理安德烈·巴比斯(Andrej Babiš),所創立的民粹政黨「是的2011」(ANO),在捷克眾議院是最大政黨,但無法取得200席當中的單獨過半,所以必須仰賴與捷克社會民主黨(ČSSD)組成勉強過半的聯合政府、還要再加上捷克和摩拉維亞共產黨(KSČM)的支持,才夠維繫執政。

至於捷克參議院目前則是自由派的陣地,81席當中,「是的2011」跟捷克社會民主黨兩個執政黨僅能獲得20席,反對派政黨包含維特齊所屬的公民民主黨(ODS),則有59席,這其實也是為何5月20日捷克參議院能以50票贊成、1票反對通過提案,支持維特齊出訪台灣。

捷克參議院議長維特齊率團訪台,將到立法院發表演說,為準備接待捷克訪團,立法院25日在議場展示將致贈給維特齊的紀念議事槌及獎章。(中央社)

上述脈絡也顯示,自哈維爾(Václav Havel)之後,從公民論壇(Občanské fórum)傳承到維特齊所屬的公民民主黨,是一個右翼的系譜,其與左翼的捷克社會民主黨共同構成捷克兩大政治勢力,後者目前與民粹政黨共組聯合政府;前者則是擁有參議院這塊堡壘。

冷戰結束前後的台捷聯繫

早在冷戰結束前的1970年代末,台灣與捷克就試圖建立起商貿聯繫。彼時,捷克工業化程度與產品在東歐諸國當中名列前茅,就算與自由陣營相比也不會遜色,香港、韓國與日本紛紛在1970年代與捷克建立經貿聯繫,而台灣也在1979年修改規定,僅以「敵對國家」作為禁止直接貿易的判準,敵對國家以蘇俄、保加利亞、阿爾巴尼亞、羅馬尼亞為基礎,不再禁止與其他東歐國家的直接貿易。

整個1980年代,台灣與捷克的官方關係仍趕不上商貿進展,當時台灣紡織工業與機械業進口不少捷克生產的紡織機器、切削工具、機具與量具,捷克政府也歡迎各國前往洽商,但雙方貿易往來仍稱不上太熱絡,直到1990年台灣經濟部國貿局副局長訪問捷克、不久後捷克官員訪台,雙方才敲定要建立辦事處。

1991年1月11日,台外交部決定成立「東歐小組」、負責推動與東歐諸國的辦事機構的建立,以求加強實際關係。1991年12月,駐捷克台北經濟文化辦事處設立於捷克首都布拉格1991年12月,目前除了新聞組、經濟組外,還有2006年設立的科技組,負責協助台灣與數箇中東歐國家科技交流,包括捷克,波蘭,匈牙利,斯洛伐克,斯洛文尼亞,保加利亞,羅馬尼亞及烏克蘭八國。

台灣與捷克的友好,和1990年代雙方同步民主化、自由化,有重要的關係。(中央社)

台捷民主化下的「理念相近」

台捷關係大舉進展前夕,1989年捷克天鵝絨革命,成功以非大規模暴力衝突方式讓共黨交出政權,12月29日,哈維爾當選為總統,完成政權移轉。

哈維爾就任後不久,1990年12月3日其妻子奧嘉.哈維(Olga Havlová)即以哈維基金會主席身分應台灣基督教女青年會理事長辜嚴倬雲的邀請訪台,李登輝伉儷並以晚宴款待,這次的訪問,讓台灣政府開始熱衷於東中歐各國的外交關係,除了1990年成立的匈牙利代表處外,1992年還成立了波蘭代表處,甚至同年還在拉脱維亞建立「中華民國駐里加總領事館」,成為冷戰後台灣在歐洲最大的外交突破,惟1994年雙方總領事級關係終止。

但台捷關係仍持續往友好面向發展。1993年底捷克成為在台灣設代表處的第一個東歐國家,1995年6月21日時任台副總統兼行政院長連戰在布拉格與哈維爾和捷克總理克勞斯(Václav Klaus)會談,撼動兩岸,1996年時任台國防部長蔣仲苓更以度假形式到訪東歐的捷克、奧地利、波蘭,行程獲得捷克外交部發言人的承認。到了1998年,哈維爾第二任妻子哈維洛娃(Dagmar Havlová)及女兒、女婿一行七人應海外投資開發公司董事長辜濂松(辜嚴倬雲之侄)邀請訪問台灣八天,並與李登輝和時任外交部長胡志強會面,加強了雙方關係的聯繫。

捷克參議院議長維特齊率團訪台,班機30日上午近11時抵達桃園國際機場,布拉格市長賀瑞普(中)隨行。賀瑞普領導的市委在2019年10月7日決定,終止與北京簽署的友好城市協議關係,轉而在2020年1月13日,改為和台北市結盟成「姐妹城市」。(中央社)

雖然捷克始終沒有與北京斷交,但捷克自由派執政時也沒有放棄與台灣的聯繫,1991年以降,台捷雙方簽訂14個協議,涵蓋科技、智能財產、教育、通訊技術等各領域,大部分是捷克自由派執政時達成。此次維特齊到訪台灣,實可謂是自哈維爾以來的自由派對華政策的延續,但是捷克內部政局的波盪也須衡量,畢竟2020年捷克參議院將要部分改選、同時也有地方選舉、2021年眾議院改選、2023年總統改選,親台右翼自由派能否取得重新執政的機會?端看選舉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