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正非批中國科研急功近利 華為困境揭示「雙循環」3大挑戰

撰文:趙觀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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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內地《証券時報》10月28日報道,華為創辦人任正非於9月14至18日,訪問北京大學、清華大學、中國科學院等學校,並與科學家和學生代表舉行座談會。華為事隔個多月後公開其發言內容,題為〈向上捅破天 向下紮到根〉,當中雖然隻字未提「雙循環」,但就對此經濟焦點有不少啟示。

「不可能又做產品,又去製造晶片」

近月中外都在討論「內循環」與「雙循環」,各方均一致同意關鍵還是在技術研發,樂觀者認為隨著新科技如人工智能面世,西方不一定能保持「先天優勢」,中國一旦成功把握良機以「換道超車」,於全新一場的競賽超越對手,屆時華府手上就只得舊產業供應鏈的控制權,對中國已缺乏要脅相迫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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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達成「換道超車」,前提當然是要判別「新科技」是否真的那麼新,研發所需較少依賴於「舊科技」,又或所需的「舊科技」基礎已在中國手上,不假外求。另外,如果要達成以「國內大循環」為主,以及掌握「關鍵核心技術」,本國的人才教育培訓就至關重要,在這方面有權威地位的論者並不多,華為創辦人任正非是其中之一位。

任正非早前在上海交通大學出席座談會。(網上圖片)

華為遭受美國接連追殺,旗下晶片停產,管理層甚至有「化整為零」的最壞打算。任正非就此分析:「華為今天遇到的困難,不是依託全球化平台,在戰略方向上壓上重兵產生突破,而有什麼錯誤。而是我們設計的先進晶片,國內的基礎工業還造不出來,我們不可能又做產品,又去製造晶片。」

「今天的科研狀況很像二戰前的美國」

話聽起來很輕,但前半句是回應其營運模式的質疑。華為的成功建基於全球化供應鏈,不會為了「完全自力更生」而分攤資源於所有生產環節,而是以創新盈利潛力為標準,集中克服特定難關,例如其5G專利與產品就公認是領導整個行業。然而批評者認為,正因華為的對外依存度過高,未能掌握「關鍵核心技術」,所以一遇美國封殺令便舉步維艱。

首先,幾近沒頂而被迫簽訂城下之盟的是中興通訊,而不是華為,華為在「國家級攻擊」之下還是能艱苦行進中。其次,論及成本效益和市場競爭力,中國官方都認同經濟全球化是歷史大趨勢,產業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必然的事,只不過世界第一強國在全球動員所有供應商圍堵華為,試問世上有哪一間企業可以毫髮無損呢?華為不即時「暴斃」就已是有非凡本事,更至少在新一代手機硬件配置達成「去美國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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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正非對外發言一向得體而老實,他點明華為不可能包辦整條供應鏈,其企業困境實則反映中國的產業配置和科研問題:「我們今天的科研狀況很像二戰前的美國,二戰前50年時間,儘管美國產業已經領先全球,但在科研上充滿功利主義,不重視基礎研究、基礎教育,大量依賴歐洲的燈塔照耀,利用歐洲的基礎研究成果,發展短、平、快的產業。」

任正非還以製造工業用膠的分子工程為例,直指「泡沫經濟」下沒幾間中國公司肯虧本研發,而「缺一種就會卡了一個國家的脖子」,體現「我國的基礎工業還是不強的」。

須增國際互信加速加強「雙循環」

實則其發言篇幅雖然不長,但對於「雙循環」就隱約提出了幾個大挑戰:

第一,中國產業是否需要脫離全球化供應鏈?北京已三番四次否認「閉關鎖國」的講法,內媒亦由當初以「內循環」作宣傳,改為使用內外兼顧的「雙循環」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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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中國現存科研根基是否足以「換道超車」?根據任正非的話,當下情況是不樂觀的,他寄望於人才培訓的更弦易轍:「我國每年有七、八百萬大學生畢業,加上中專生大約有一千萬,聰明人很多,如果允許差別化的教育,就是姹紫嫣紅。一二一,齊步走,同質化就缺少活力,就不易產生天才。」

第三,即使教育改革成功,按任正非的講法,「創新能力」大幅度增強也是二三十年後的「遠水」,但實現「雙循環」卻是燃眉之急,中國應當如何應付眼前「近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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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正非提及一件佚事,原意在呼籲企業眼光要放遠眼光,不要太計較眼前得失:「2G與3G之間的算法打通,沒有公司莫斯科研究所的小夥子安德烈默默無聞的幾年,沒有寬容,就沒有華為的無線成功。」

與此同時,這位「安德烈」也代表國際科研合作的重要性,任正非即正正主張本國應「高舉科學無國界,堅持開放和國際化」;如此一來,既可應對美國的對華「脫鉤」戰略,也可加速和加強「雙循環」。科技合作卻是有前提的,脫離不了政治,北京需要維繫較為穩定的外交環境,增強「美國以外」的國際互信,從而保障這一項現時不可或缺的「雙循環」推進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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