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作運動」? 向印度聖雄甘地學一課

撰文:評論編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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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應《逃犯條例》修訂及警方執法備受爭議,8月5日全港發起罷工,當日亦出現一連串堵路、阻塞港鐵列車事件。示威者試圖以所謂的「不合作運動」癱瘓香港交通。然而,這些滋擾其他人日常生活的做法真的是「不合作運動」的正確方向嗎?「不合作運動」其實是什麼?歷史上最以這種抗爭方式留名的印度聖雄甘地,當年又做了什麼?

不合作運動,是以非暴力行動對抗政權,起源於甘地對抗英國政府殖民統治。(資料圖片)

自第一次世界大戰後,英國對印度的管治越加嚴厲,印度抵抗英國政府統治的呼聲亦因而愈演愈烈。1919年出現的阿姆利則慘案,政府向和平政治集會的人群開槍,死者數以百計,事件更堅定了甘地對抗殖民政府的意志。而甘地的「不合作運動」,便是以非暴力形式作為道德感召,透過不斷抗爭,從經濟層面打擊英國殖民統治、為普遍印度人民謀求福祉。

非暴力抗爭 情緒是最大敵人

甘地在印度的獨立運動期間,進行過種種不合作運動,當中有罷工、罷買英國貨物,也有避而不交英國稅收等。就在1921年1月,甘地領導的國大黨加緊抵制運動,公開宣揚抵制「英國製造」布料,鼓勵印度婦女本地生產,打擊英國在印度的經濟收益。同時甘地亦勸告學生退學、民眾罷工,運動得到跨界別的參與。加爾各答3,000名大學罷課響應運動,要求「一年內自治」,律師停業、政府官員辭職退出英國政府。一年之間,全國罷工總次數達396次,參與人數達60萬人。

伴隨不合作運動的逐步升級,活動升級至扺制軍隊、罷交稅收。不過運動升級期間群情激憤,1921年11月17日,威爾士王子抵達孟買當日,群眾抵達帕里本來是參加焚燒洋布的示威。當群眾情緒慢慢失控,抵制英貨的不合作運動,轉而走向毀壞酒店、焚燒電車的局面。最終甘地以絕食明志希望群眾冷靜,同時停止相關運動,三日之後城市秩序才回歸平靜。

甘地一直堅持以非暴力手段作出抗爭,然而現實並不如口號簡單,在壓迫、不公之下感到憤怒總是人之常情。而能夠在抗爭的氛圍中保持冷靜,正是甘地「非暴力不合作」運動中最難達成的部分。

年輕時的甘地(資料圖片)

食鹽長征拒絕交稅 以經濟對政府施壓

再一次著名的不合作運動,便是1930年初的「食鹽長征」。殖民政府制訂《食鹽專營法》,控制食鹽生產、銷售,同時禁止市民私自製鹽,措施加重市民稅擔,也令市面食鹽價格上升,引起廣泛印度人民不滿。而增加之稅收,對當時生活本已艱苦的貧窮人口更是百上加斤。食鹽乃自然資源,但英國政府竟對此徵稅,大多印度人都認為此法於理不合。於是,甘地為對抗無理法律發起「食鹽長征」,徒步走路約390公里,一直走向海邊,並沿途宣傳人民自製食鹽。他們由3月12日出發,4月6日到達目的地,足足走了二十四日。

4月7日早上,甘地終於在海灘抓起第一把鹽,此後人民相繼仿效製鹽,拒絕為買鹽向殖民政府交稅。法律禁止人民自製食鹽,數以千計人士因而被捕,甘地及後亦身陷囹圄,但拘捕行動未收阻嚇效果。運動不斷發酵,到1930年底,終發展到約有6萬人被捕入獄。直到1931年1月,甘地終被釋放,並開始了與艾文勳爵的和平談判,商討停止不合作運動,同年4月英國殖民政府迫於輿論壓力,同意廢除《食鹽專營法》。

「食鹽長征」以捍衞印度人的大眾利益為目標,群眾透過經濟手段打擊政府收入,矛頭對準英國政府,罷交食鹽稅收得益的是普羅大眾。

甘地《我對真理的實驗:甘地自傳》(An Autobiography: The Story of My Experiments with Truth)

時代背景造就 地理條件利好

印度的「不合作運動」,亦有天時地利配合。當時英國國力大受第一次世界大戰及外圍經濟打擊。英國大部分傳統工業在1920年代始終未能回復到戰前水平,及至1930年代間又陷入經濟大蕭條。英國遭遇的經濟困難,為運動提供足夠空間。在此背景下遇到印度人民的經濟反擊,確實令英國殖民政府存有讓步壓力。

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後,人類戰爭方法的改變,亦使英國要長期面對印度人民抗爭的成本高昂。熱兵器時代的持續戰鬥,更講究彈藥、火器的補給,而英國與印度之間的距離,便令英國政府難以單靠武力鎮壓解決問題。就當時的海上運輸而言,英國船隻由倫敦港出發,至少要經過地中海、駛進蘇彝士運河、轉進印度洋,然後才能到達印度孟買港,補給線過長是英國面對的一大難題。英國與印度在地理上的距離、1920至30年代的運輸技術限制,正使得殖民政府傾向讓步,而非與印度陷入一場難以支援的泥漿摔角之中。

「不合作運動」將走向何種結局,左右結果的並不限於手段本身。時局的各種因素,遠如環球經濟背景、近如所面對政權的本質,都會影響不合作運動的效果。歷史並不永遠重覆,甘地的壯舉留傳後世,但後來真正能像他走過苦行之路的仿效者又有幾人?

1948年1月31日,被暗殺的印度政治領導甘地,在新德里舉行葬禮。(Max Desfor/美聯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