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屬於「愛國主義者」而非「全球主義者」?

撰文:評論編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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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年聯合國大會會議(UNGA)在中美貿易戰、中東地緣政治危機、氣候變化等背景下召開。多名國家領袖齊集位於紐約的聯合國總部,就當前全球局勢發表演說,申述立場,並呼籲國際社會行動。美國總統特朗普有如往年一樣,在標誌着全球主義的聖地「拆大台」,在演說中向各國領袖表示,「明智的領導人總是把自己的人民和國家利益放在首位」,並強調「未來屬於主權和獨立的國家」。這種各家自掃門前雪的想法,雖然是攏絡民心的選舉策略,但同時也排除了以全球治理的視野解決跨國問題,最終將為下一代留下難以收執的攤子。

聯合國大會9月24日起正式召開,總部附近有警察設置檢查站加強保安。(AP)

作為超級大國的領袖,特朗普早已不止一次在聯合國大會會議上「拆大台」。2017年,他首次站在象徵着全球主義的大舞台演說,當中有一段話打破了會場的沉寂——「作為美國總統,我永遠會把美國放在首位,就像你作為國家領導人,將一如既往且應該把你的國家放在首位」。這句話雖然換來台下的掌聲,但也是特朗普首次在莊嚴的大會中,公然與聯合國的理念大唱反調。同樣地,特朗普在去年大會中也強調,「我們拒絕全球化的意識形態,並擁抱愛國主義」。儘管在政治修辭上已脫離初階英語水平,惟箇中大意仍離不開「美國優先」。

美國總統特朗普9月24日出席聯合國大會時,與英國首相約翰遜會面,

這種視國際合作如零和遊戲的思維,可見於特朗普入主白宮後,先後退出多個全球治理機構和條約的妄動。近年,華盛頓不僅退出了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和人權理事會(UNHRC),更在安全問題上退出《聯合全面行動計畫》(另稱伊朗核協議,JCPOA),以及把美國與蘇聯簽定的《中程導彈條約》砍掉重練;在環境保護上,特朗普一邊否定全球暖化的科學根據,一邊退出了《巴黎協議》,試圖把解決氣候變化的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伊朗總統魯哈尼到紐約出席聯合國大會,期間與德國總理默克爾、法國總統馬克龍、英國首相約翰遜等領袖伯面。

可是,美國退出國際治理機構並不代表退出國際事務,反而是以單邊主義的形式繼續攪局,製造一波又一波的國際危機。就以伊朗核協議為例,美國退出JCPOA後改以「極限施壓」,從內部策反打擊該國經濟,單方面制裁伊朗的石油行業。可是,制裁不但未使伊朗放棄核武,更使以色列、沙特阿拉伯和伊朗三國的交惡升溫,踏入自我實現第六次中東戰爭的邊沿。而特朗普執意退出《中程導彈條約》,雖然有不少評論認為是為了另立條約,以壓止中國的軍力發展,但從國際政治以虞我詐的恆久定律看來,退約不但難以利誘中國加入裁減軍備之列,更會使各國重回軍備競賽。畢竟在無序的國際競爭中,天秤永遠都倒向拳頭較大的一方。

軍備競賽:美國退出《中程導彈條約》(Intermediate-Range Nuclear Forces Treaty)後,8月18日試射一枚常規陸基巡航導彈。(視覺中國)

另外,他對氣候變化的立場,雖然一如不少共和黨人素來的充耳不聞,惟此亦不見得美國可在未來數十年能置身事外。撇除氣候變化帶來的極端天文現象愈見頻密,長遠而言,美國也會被他國發生的資源爭奪戰所波及。據學者Joshua Busby和Nina von Uexkull指出,白宮的兩大亞洲盟友——印度和巴基斯坦皆非常受氣候變化所影響的國家(還有一眾撒哈拉南端的國家)。未來數十年,這兩個本為世仇的國家,不單會延續當下的種族和核武對抗,更有機會發生像現時尼羅河流域發生水資源戰爭。在沙盤推演下,氣候變化帶來的戰爭不止會衍生人道危機,需要國際社會介入調停、善後,同時也會打亂國際供應鏈,令糧食價格飛漲,終歸也要美國國內的消費者埋單。

聯合國氣候行動峰會:中國國務委員兼外長王毅出席聯合國氣候行動峰會時稱,氣候變化是各國面臨的共同挑戰,合力應對它關係到人類未來的命運。(Reuters)

回想聯合國成立之前,國家互動的邏輯本是按照馬基維利的現實主義而行,國際關係處於無政府狀態的體系中,國家之上並無能夠約束行為的最高權威,使得各國必須「自利自助」。同時,由於國家理性是為了自身利益,一國自然會視安全為首要考量,鍥而不捨地追求權力(特別是武力)。可是,我們亦不能遺忘這種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定理,卻為20世紀帶來難以忘懷的戰爭浩劫。

聯合國在二戰的陰影下成立,不僅是為了避免戰爭這種只有政客和軍火商得益的「人為災難」,更要為潛藏在人性中的競爭本能劃下紅線,設定行為規範,以扭轉歷史的暴力軌跡。因此,當我們現時面對是超越國界的挑戰,不論是愛國者還是全球主義者,也需要反思我們應為子孫後代創造一個怎樣的世界。因為未來是屬於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