癱瘓女搭巴士被屈扮傷殘 停車場加價單親母難捱:養車唔實係富戶

撰文:廖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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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車主來說買車難,養車更難,私家車的日常花費,可以是龐大負擔,但公屋車主是否就是隱形富戶?一位單親媽媽,獨力照顧八歲癱瘓女兒、七旬母親和十五歲的兒子,年前因為搭巴士時遭司機及乘客質疑其女兒「扮癱」,令她受盡委屈,她決意一日打兩份工,買了一部傷殘私家車,只希望女兒能夠獲得公平對待:「想捍衛我個女」。
養車之後,卻發現停車場問題多多。停車場由房屋署轉至領展旗下,再於去年轉由基匯資本管理,結果租金連年上升,更在兩年間由2,000元升至2,700元,大大加重了她的負擔。「養車公屋戶不一定是富戶。我們不是公屋富戶,咁樣加落去真係頂唔順。」她說。

三歲女兒突然癱瘓 離婚之後母中風:「想過尋死」

2014年之前,Joan原本有一個美好的家庭,與丈夫育有一兒一女,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病,令三歲的小女兒變得癱瘓。「本身她是早產嬰兒,身體很差,後來有一次發燒昏迷。急救醒來的時候,她已經不能再動……」Joan哽咽說,「一個親生的小朋友,突然由正常,變到不懂笑、不懂和你說話、不懂給你反應……真的覺得好痛,心如刀割。」

女兒癱瘓,其後她又與丈夫離婚,帶著兒女搬到葵盛東邨,與七旬母親和妹妹同住,「這是400呎的五人單位,有時我要睡客廳。」後來母親突然中風,對她來說可說是再一重打擊,「那時要照顧母親,一次她發脾氣罵我。當時我在廚房拿著鑊鏟,坐了在地上哭。真的很絕望,心想為甚麼我會這樣。」Joan也因而患上了情緒病,「真的想過尋死。」

接連不幸,Joan堅持不領綜援,每日炒散養家人。(廖俊升攝)

女兒覆診搭車遭歧視 決心做車主接送

後來Joan接受心理輔導,也開始修讀社工課程,嘗試了解青少年心理,「當時兒子的脾氣也變差了,所以想知道兒子在想甚麼,應該怎樣和他溝通。」情緒問題慢慢得到解決,「以前很執著,開始學會放下。」

「在一般人眼中,輪椅是老人家那一隻。而特製兒童輪椅看起來像嬰兒車,很難摺起來。女兒一個月要覆診5至6次,每次都要由葵盛去沙田威爾斯醫院。」「有一次巴士司機和我吵架,說我女兒扮傷殘人士,不願降輪椅板給我們上車。那時女兒看住我,我覺得捍衛不了自己的女兒。」

Joan也曾因為推輪椅上巴士,與乘客爭執,「有些太太不停講『BB車要摺埋㗎』,最後我忍不了說我的小朋友是傷殘的,她們才願意收口。」因為女兒要經常外出覆診,最後她決心買了一部私家車,「這不是奢侈,而是有需要。難道我想女兒坐輪椅嗎?」

拒領綜援打兩份工 私家車是家庭救贖

作為照顧兩幼一老的單親媽媽,本來已是家庭經濟支柱,如今要養車,自然也加大了負擔。「這部是輪椅車,十萬元買入。車位、油錢和保險等大約六千元,佔了我的收入一大半。」Joan早晚打兩份餐廳散工,月入萬多元,雖然散工並不穩定,但她相信肯做就不會沒有工做,而做散工的原因,也是想抽時間多陪女兒。現在她的女兒一星期有幾天會住在大埔區的政府宿舍。「因為醫生說她不可能活到老,隨時一個病會奪去她的生命,所以要珍惜,也讓自己堅強一點。一收到宿舍電話我就會很緊張,老闆知道我女兒有事,也會叫我先走。」

「我不想申請綜援,我自己有手有腳,我覺得不需要,好像一個廢人一樣。」前夫沒有給她贍養費,Joan不怕捱苦,相信自己能夠養活家人,她慶幸自己有一個生性的兒子,「兒子很獨立很生性,自己也能照顧自己和妹妹。我有時亦都想自己打發一下時間,如果花太多心機、時間在女兒身上,她離開的時候,我怕我會更加傷心。」買車之後,也讓她重拾私人生活,「我結婚前很喜歡開車,現在可載家人四處去,帶女兒看電影、覆診,所以很方便。」

Joan女兒坐在特製兒童輪椅。(受訪者提供)

養車不一定是富戶 難敵車位猛加租:「真係頂唔順」

「不要常標籤我們,養車公屋戶不一定是富戶,我們是真的有需要。」她直言自己每個月的收入,僅僅能應付支出,根本不能儲蓄,因此她也不認為車主一定是有錢人。

不過葵盛東邨的停車場,數年之間經歷兩次易主,由房屋署轉交領展,再於去年尾轉至基匯資本,每次轉手也經歷車位加租,「年年都加,之前2,000元,加到2,300元,再加到2,700元。」Joan覺得每次加幅都非常高,「我們不是公屋富戶,咁樣加落去真係頂唔順。」不過為了家人,Joan只能無奈接受,「油錢的話,尚且可以控制駕駛次數,但車位是被動的,業主要加就只能接受。」

Joan說:「沒有車的生活支出較鬆動,但很不方便。而且想家人擁有一般人有的生活,不是說要很富有,但要有正常生活,就算傷殘也一樣,這是公平。」(廖俊升攝)
照顧殘障女兒,Joan坦白地說辛苦,「她好喜歡看電影,但中途要換尿片,入廁所半小時,電影只看開頭同結尾,中間永遠都看不到。」(廖俊升攝)

區議員:有很多基層靠車搵食

其實除了有特殊需要的家庭,不少的公屋戶對車位有很大的需求。葵盛東邨區議員周偉雄說,除了低下階層,還有紀律部隊和退休紀律部隊會住在公屋,他們工作出入亦需要泊車位。鄰近的葵聯邨在2011年入伙,該邨並無供應車位,租戶的需求轉嫁至葵盛東邨停車場,「葵聯邨入伙之前,葵盛東停車場還有剩餘的配額;入伙之後,要靠葵盛東邨承受其車位需要。而葵聯邨大概有三分一單位撥歸紀律部隊宿舍,當中如有一半人租車位,都超過一百個(需求)。」

除此之外,周偉雄指葵盛東邨有很多靠開車維生的居民,包括貨Van司機和的士司機,他們也需要在屋邨停車場安置其工作車,「200個車位,有數十部都是『搵食車』,需求也是很大的。也有地盤工人開車到地盤;高空作業的工人在車頂放梯,車內放工具;冷氣工放工具在車上,當車輛是貨倉。」他又指,葵聯邨入伙之後,街坊輪候車位往往排至第20至30個,最近的泊車位已經要去到葵芳。

周偉雄指,基層對公屋車位的需求也很大。(廖俊升攝)

隔籬邨房署車位加租120元 葵盛東加400元

周偉雄指,經過兩次易主,車位租金在兩年之內加了三成一,加幅並不合理,「若以居民平均入息和公屋加租幅度來計,已超過好多。就算基匯資本稱以同區的車位加幅來計算,也是講不通,即使加上青衣,最多也是年加一成二。」他又指,現時同區由房屋署管理的葵盛西邨停車場,租金只是由2,000元加至2,120元,「兩邨隔5分鐘路程,房屋署只加120蚊。」

有居民是貨Van司機,但常常沒有泊車位,要冒抄牌風險泊在街上。(廖俊升攝)

貨Van司機:泊街被抄牌平過泊停車場

居住在葵盛東邨的貨Van司機盧先生就表示,平時很難找到泊車位,如果沒有車位只能泊在街上,「抄牌罰320元,抄10次僅是3,200元,如果抄7至8次都平過泊停車場。」他續指,葵聯邨和附近商場的車輛都集中在葵盛東邨停車場,令車位短缺,「時租把車位泊光,收工回來沒有位泊。試過只剩1.8米的車位,貨Van根本泊不到。」

盧先生也認為,停車場車位的加幅太過厲害,他收入二萬元,用於車輛的洗費也用了一萬多元,「供車都要6,000幾元,再加上停車場就要用人工一半。」他甚至認為,可能賣車轉行打工,會比現在的生活更好,「如果繼續(車位租金)不停加就可能負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