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未來】同性伴侶能繁殖後代 挑戰還是強調血源?

撰文:孔祥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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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提到科學家已在體外人工受精(in vitro fertilization,IVF)生殖技術外更進一步研究一種單憑自己的細胞,毋須異性伴侶或捐贈者的生殖技術——體外配子法(in vitro gametogenesis,IVG)……比IVF更進一步的生殖技術IVG毋須異性伴侶或捐贈者,甚至單憑自己的細胞就可生育。除了可作為一般夫婦應對不育的新方法,IVG還為同性伴侶帶來了新的可能性,又會如何影響傳統家庭價值?而IVG又是否毫無風險?

【科技.未來】從人工受精到體外配子 皮膚細胞能孕育嬰兒?

IVF涉及卵子、胚胎捐贈的行為實踐,動搖了傳統完整家庭和父母身份的觀念。IVG將比IVF開啟更多可能性:例如孩子可能只有一個生理上的父或母,因為理論上IVG可讓一個人同時製作出精子和卵子;同性伴侶也可以不靠外人,就能有與他們生理上聯繫緊密的孩子;甚至寡婦也可憑其死去的伴侶的頭髮,生下他們的孩子……

IVG生殖技術比IVF更挑戰傳統完整家庭和父母身份的觀念。 (設計圖片/iStock)

前所未有的父母與家庭

喬治華盛頓大學法律教授Sonia Suter還提出了更複雜的情況:「現時已有一些人考慮一同繁殖,例如兩對男女分別創造一個胚胎,然後從其中一個胚胎提取精子,再與另一個胚胎中提出的卵子結合成第三個胚胎,創造出有四名父母的嬰兒。」

更極端的情況是,IVG甚至可能令其他人在不知情之下成為「父母」。生物倫理學者Ronald Green預期未來將會有十分奇怪的可能性,他對美國全國公共廣播電台(NPR)說:「若一個女人想有佐治古尼(George Clooney,荷里活影星)的小孩,他光顧的髮型屋可能會在網上售賣他的頭髮。突然間,我們可能會見到一堆連佐治古尼自己都不知道的『後代』。」

其實George Clooney從未在電影中主演機師,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機師造型很有親切感。(VCG)

多元成家還是強調血源?

曾有類似預測的美國哈佛法學院教授Glenn Cohen撰文問道:「法例應不應該處罰這種行為?若發生了,法例又應否考慮皮膚細胞的來源人,也是孩子在法律上的父母,還是他的父母身份需要分為基因的和法律上的?」Reijo Pera則認為這些預期是誤導而無益的,她不覺得IVG恐怖,因為她認為那些可以自然生產的人是不會特意去實驗室生孩子的。

一些學者則更關注人工配子技術背後的意識形態。這些表面上有別於社會傳統生殖方式的新技術,卻可能重新回到了較傳統的生物家庭觀念。Suter曾在《Journal of Law and Biosciences》期刊撰文指出,IVG技術讓同性伴侶毋須精子或卵子,將可「令父母更容易保存家庭單位的完整和私隱」。

多元成家的風潮正崛起之時,有學者指出,IVG技術或會令未來家庭重新強調血源的重要性,對社會上的平權未必是好事。(資料圖片/視覺中國)

加州大學哈斯汀法律學院教授Radhika Rao補充說:「講求合作的生殖方法已為截然不同的家庭定義鋪了路,導向婚姻平權。但比起挑戰異性霸權價值觀,IVG最終可能推進了它。」而加拿大戴爾豪斯大學(Dalhousie University)生物倫理及哲學學者Françoise Baylis就批評:「我認為很有問題的是,只有當你認為組織家庭時最重要的是基因相連,你才會認為那些生殖技術對你有好處。我們不應該如此強調基因連結,而忽視了成家的其他方式。」

生物倫理學者Arthur Caplan擔心若有一天科學家成功製作出人類精子和卵子,並不是人人都能使用這些技術。(設計圖片/iStock)

接受美麗新世界的風險?

IVG投射出的未來或許令人不由自主地卻步。紐約大學生物倫理學者Arthur Caplan解釋:「這項技術帶有厭惡感(yuck factor),衝擊了不少人,讓他們覺得有三個父母,或者不是由精卵產生的嬰兒,本身就令人抗拒和惡心。但是,以前的人也曾經覺得輸血、或者把移植豬的心瓣到人類心臟很惡心。人們對於新科技最初都有憂慮、懷疑、惡心的感覺,認為在道德上本身就是錯的。」他說同樣的情況也可見於IVF和基因改造食物等技術剛出現時。

可能令這些人更加厭惡的是,若有朝一日科學家成功製作出人類精子和卵子,他們將無法避免另一個現實難題。「我們需要證明的是有能力造出質量優異的卵子。」日本九州大學教授林克彥說。他和齋藤打算先從猴子着手,畢竟牠們與人類相似,或至少能展示出IVG「在靈長類動物身上安全」。但是,Caplan認為這些反感不是合乎倫理的爭論:「單純因為有人覺得它惡心討厭,不代表我們不應該做。更大的問題是成本,我確實擔心這項技術只限於那些有能力的人所有。」

IVG若要證明完全可行,有朝一日將無可避免在實驗室製作人類。(資料圖片/視覺中國)

除了倫理問題,風險是另一個需要考慮的重要因素。《麻省理工科技評論》前總編輯Jason Pontin就質疑,即使林克彥或齋藤能證明IVG技術對人類沒有即時的傷害,我們也未必清楚長遠會不會造成疾病或對後代的影響:「鐮刀型紅血球基因的攜帶者比一般人更能抵抗瘧疾。但我們又如何知道自己是否短視地剔除了一些某程度上具有一定作用的異常基因呢?」

哈佛醫學院院長George Daley認為風險是無可避免的:「總會有未知之數。任何創新治療,不論是藥物,還是破壞性創新如干預人類的生殖細胞系,沒有一種能避免所有潛在風險。雖然有未知和無法量化的風險和恐懼,但(我們)不應該完全制止這些對我們可能有利的干預。基因、遺傳疾病的風險巨大,我們要前進,要接受這些風險。」驚訝於人工配子技術發展速度的Adashi則作出善意提醒,大眾的認知沒有跟上科技發展的步伐:「公眾幾乎對這些技術毫無認知,在它們能夠廣泛普及之前,需要展開一場對話。」

上文節錄自第133期《香港01》周報(2018年10月15日)《從人工受精到體外配子 皮膚細胞可以孕育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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