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義:堅守武道 傳燈無數

李存義:堅守武道 傳燈無數
撰文:武備志編輯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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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電影《一代宗師》裡,由王慶祥飾演的掌門宮寶森,曾提到自己是接了大師哥李存義的班,主事中華武士會。這位李存義,確實是歷史上的武學宗師。正是他與中華武士會的努力,讓北方拳術傳遍海內外。今天【武備志】,就向大家介紹一下真實的李存義。

李存義,原名存毅,字忠元。清道光二十七年(1847),出生於河北省深州市南小營村。由於家貧,他從少便要替人趕車為生。及至年長,他開始周遊各地並趁機學習武技,並在20歲那年拜形意門兩大巨擎——劉奇蘭及郭雲深為師(兩人俱為形意拳創始人——李洛能的嫡傳弟子),學習形意拳法。

其後李存義去到北京,與八卦門的程廷華交好(八卦掌創始人——董海川門下弟子之一),便請他代師傳授八卦掌法。經過多年修煉,李存義功夫突飛猛進,其中尤以單刀最擅勝長,故在武林中有「單刀李」的稱號。成名後,李存義曾短暫涉足軍隊,先後在軍人劉坤及兩江總督麾下授武。但最終他還是選擇在保定紮根,開設萬通鏢局,兼收徒傳藝。

1900年,八國聯軍,年屆53歲的李存義毅然加入義和團,決心「上陣殺敵」。如斯悍烈性子,讓「單刀李」之名更是如日中天。不過,他不善理財的性格,終究還是令萬通鏢局倒閉。生意失敗後,李存義決定專心授拳。宣統三年(1911年),李存義應同盟會葉雲表之邀,在天津創辦北方最大的民間武術團體——中華武士會,並親任教務長。他亦有到上海精武體育會、南洋公學院(交通大學前身)等地教拳。他又親自撰寫了《拳術教範》及《刺殺拳譜》兩書,向民間大力傳播形意拳。

在形意拳以外,李存義亦憑藉自己聲望,為武士會廣召各方高手。據統計,全盛時期的中華武士會,集合了通臂、燕青、八極、彈腿等十多個門派。李書文、郝恩光、張占魁、霍殿閣等名留青史的宗師,都曾在武士會內教習。李存義對武術的貢獻,可見一斑。

民國10年(1921年),李存義於鄭州因病逝世,終年74歲。縱觀李存義一生,雖然波瀾曲折(除卻鏢局倒閉,亦有傳聞指李存義晚年負於查拳楊鴻修),但他卻堅守武道的精神,為國術傳燈無數。曾在他門下學習的,數以千計,當中較為著名的有尚雲祥、王俊臣、馬玉堂、李星階傅劍秋等。而天津形意拳大師李子揚,則是李存義的義子。


脫口秀.四|全港僅4名全職演員:黃子華後,棟篤笑如何由治及興

撰文:王晉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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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口秀——起源於歐美的Stand-up comedy,港稱「棟篤笑」。1990年,黃子華把這種單口喜劇形式引進香港,同時也將其標準拉高,導致一般演出難以讓香港觀眾買帳,所以在他之後,棟篤笑似已後繼無人。20年後,內地網絡綜藝節目《脫口秀大會》爆紅,不少內地俱樂部開始瞄準香港市場,人們才想起:香港還有人在做棟篤笑?相較於內地眾多的從業演員、大量的演出機會、寬闊的演出場地、成體系的發展方向,香港棟篤笑仍然處於萌芽階段。演員Mary的300呎小劇場是香港唯一一個中文脫口秀俱樂部,全港亦只得四位全職演員,而「笑旅時代」四位演員跟全港其餘20、30個兼職演員一樣,只能帶着麥克風輾轉於咖啡廳、酒吧、書店之間進行演出。在香港,無論去看哪一個棟篤笑的演出,都可能發現——咦,這個演員我上次見過。

Indome、阿力和Kinder是在2019年「爆笑館」的棟篤笑work-shop上認識,因為「興趣、學習、運動、心靈健康」等理由組成了「笑旅時代」的團體,在工作之餘講棟篤笑。(周令知攝)

「棟篤笑這三個字應該還給黃子華」

黃子華被視為香港棟篤笑「始祖」。1990年,他的第一場棟篤笑《娛樂圈血肉史》已能在香港開設300人的專場;2018年,他的「告別作」《金盆𠺘口》更在紅磡體育館創下26場的紀錄。直到今天,內地很多脫口秀演員都受到他的啟蒙和影響,例如笑果文化聯合創始人、將脫口秀做成網絡綜藝推向全國的李誕,就是黃子華的粉絲。香港也有藝人嘗試這一領域,例如歌手林海峰的「是但噏」,曾於2012年在廣州開設專場。可是,任憑黃子華棟篤笑的效應再火熱,始終沒能形成規模化的棟篤笑文化;在他「收口」之後,更無法找出一個能代表棟篤笑的演員。不免讓人發問,香港的棟篤笑已經不存在了嗎?

2009年就開始接觸棟篤笑、現在作為香港少有的全職棟篤笑演員的Mary表示:「棟篤笑是撕不掉黃子華(這個標籤)的,我一直覺得這三個字是屬於他的,應該還給他。」她認為,香港棟篤笑還停留在黃子華的階段,但黃子華的棟篤笑表演動輒兩個小時,甚至用不上「開放麥」(OpenMic,新人練習場、演員打磨段子,港稱「開放咪」),讓所有演員都望洋興嘆。Mary感到無奈,「改另一個名字出來,觀眾更不知道我們要做什麼。」如果是用「棟篤笑」定義這種單口喜劇形式,起碼觀眾知道是「類似黃子華那種」,「但我們不可能成為黃子華。」

做不到黃子華的程度,是難以在香港講棟篤笑維生的。全港目前只有四位全職脫口秀演員,分別為美國回流港人Jordan Leung、「爆笑館」俱樂部創始人陳樂添、印度人Vivek以及Mary。兼職演員亦只有寥寥20、30位,若觀看不同時間地點的OpenMic,有很大概率會碰到同樣的演員。除了Mary在2023年開設的全港第一且唯一一間中文俱樂部之外,只有2007年成立的TakeOut Comedy英文脫口秀俱樂部有自己的場地。幾乎所有演員都只能帶着設備穿梭在各種酒吧、咖啡廳、書店或政府場地之間。免費或購買一杯飲料,觀眾即可觀看時長60至90分鐘的演出。但儘管消費如此低廉,觀眾依然寥寥無幾。

黃子華被視為香港棟篤笑「始祖」。1990年,他的第一場棟篤笑《娛樂圈血肉史》已能在香港開設300人的專場;2018年,他的「告別作」《金盆𠺘口》更在紅磡體育館創下26場的紀錄。(資料圖片)

「香港的租金導致很多事情都做不到」

Mary原本從事傳媒工作,在2019年離開本行去讀了兩年碩士課程。「當時將很多時間放在棟篤笑。」她在讀書期間,作為全職脫口秀演員,去了澳洲、馬來西亞、廣州等不同地方演出,才發現「棟篤笑不是我想像得那麼小,在外地可以做全職的。 」一開始,她像其他同行一樣,也是租用政府場地或酒吧來做演出,但後來覺得酒吧的裝潢、燈光以及氛圍都更適合樂隊,「酒吧是很外國的東西,未必適合香港。」另外,香港人並不都喜歡喝酒,去酒吧也更傾向於跟朋友喝酒玩遊戲,而非聽一段笑話。

場地的局限性讓Mary在疫情後下定決心,租了一個大約300呎,可容納30名觀眾的場地座位俱樂部,取名「佐敦基地」,但目前仍入不敷出。「香港的租金導致很多事情都做不到。」她感慨道,「沒有人和錢的投入,沒有固定的場地,怎麼可能做得起呢?」基地每個月有兩次收費50元的OpenMic演出,因為演員都有全職工作,「不能控制什麼人上台,不能控制他們說的東西是不是真的好笑。」剛開始的時候,只有兩三個演員去表演,幸好現在慢慢有了標準,也開始限制演員數量。除此之外,基地每個月還有一場由五個演員組成的拼盤精品演出,但250元/90分鐘的演出門票,依然不太好賣。

幸而,Mary在運營俱樂部之餘,還從事喜劇培訓的工作,得以補貼俱樂部的支出。上至長者,下至幾歲的小朋友,都可以是她的學生;有的是為了訓練膽量、思維、寫作和表達能力,有的則是認為棟篤笑很簡單,也想來試試。她分享道,小朋友和大人的想法完全不同,沒有固定的框架,常常能帶給她很多創作靈感。「創作有痛苦,有挑戰,但最後想到那個punchline(畫龍點睛的妙語)出來會很滿足。」她笑言,自己把不開心的情緒創作成為段子後,隔了一段時間回想起來,甚至不知道哪些真哪些假,最後變成了一個笑話。

我隻左手好曳,於是我用另一隻手打佢,咁咪變成咗拍手?
Mary「小篤笑」喜劇培訓班優秀學員作品

「香港觀眾不想動腦,只想輕鬆」

「香港很難搞藝術,所有搞藝術的人最後都去教課。」在Mary看來,香港人更傾向於學習東西,而非觀看表演、欣賞藝術。另外,香港人追求「性價比」,要「划算」,「60分鐘的段子對演員來說是很難的,但觀眾不是這麼想。」在Mary看來,黃子華動輒兩小時的演出就是在迎合觀眾的需求,但他也把棟篤笑水準拉得太高了,「我敢說這個世界(除了黃子華之外)沒有人做棟篤笑會做兩個多小時的。」

Mary也觀察到,香港觀眾很難被逗笑:「一是香港人太壓抑,二是棟篤笑還沒有形成良好的社會氣氛。」以她的經驗,在話題選擇上,一定要以簡單搞笑為主。「香港人壓抑到不想再動腦筋。」她笑言,周星馳的無厘頭喜劇風格就很適合香港觀眾,「不一定要沒深度,但一定要輕鬆。如果又有深度又要輕鬆,就很難取悅他們了。」近年內地脫口秀綜藝節目非常火爆,但Mary認為那些節目很難進入香港市場,因為很多典故觀眾未必聽得懂,例如女演員楊笠吐槽的「普信男」,應該沒有香港人有共鳴,「我們很難走這個方向。」

「笑旅時代」是於2019年創立的香港棟篤笑團體,成員包括Matt、Indome、Kinder和阿力四個人。在他們看來,香港人習慣了現場娛樂表演要有很多元素,而棟篤笑就是一個人站在那裡說話。他們笑稱,香港觀眾一定會想:「你的衣服那麼肉酸,又沒有多元素的表演,還是一個光頭?看笑話不如上IG看算啦!」黃子華棟篤笑叫座,是因為觀眾想去打卡、看明星;所以,香港一直是「明星出棟篤笑」,而非「棟篤笑出明星」。「前排座位的票賣得貴,但觀眾全部都會坐後面(為了避免演員互動)。」他們打趣道,可能把票價調換下會賣得更好,「香港的氛圍是:我看你娛樂,不是你跟我聊天,不是你消費我。」

「香港的棟篤笑市場算是比較大」

新冠疫情之後陸港通關,兩地人民交往更加密切,而去年內地脫口秀節目復甦,不少大灣區內地城市的脫口秀俱樂部都將目光瞄準了香港市場。香港目前有兩家普通話脫口秀俱樂部:ComedyOne和幾好脫口秀,分別與內地俱樂部合作,在港舉辦演出。深圳的三腳豬與前者合作,每月定期來香港做常規演出。「香港看起來算比較大的市場,但還沒探到底。」三腳豬主理人戴為表示,目前服務的人群主要還是「港漂」,數量較少;再者,香港的場地少且難預約,不光申請人多,需要提交各種表格和證明。被問及是否想要吸引香港本地觀眾,他也沒有太大信心:「能吸引到當然更好,但演員沒法迎合觀眾。」

Mary和笑旅時代均歡迎內地脫口秀來港,認為對香港棟篤笑發展會有好的影響。但他們擔心香港觀眾難接受內地脫口秀文化,「他們連廣東話都不看。」Mary指出,香港觀眾要在網上看到特別精彩的片段,才有可能專門去看某個演員的演出。笑旅時則認為香港觀眾更喜歡看英文脫口秀,因為英文的哏(笑點)多講全球性的話題,普通話的很多哏他們聽不明白。

笑旅時代亦有關注內地脫口秀節目,非常欣賞劉暘、付航、于翔宇、周奇墨等演員:「他們的水平很高,我們如果一直作為兼職演員,可能多走5、6年也未必達到他們的水平。」阿力在內地演出亦有感受到內地觀眾更容易被逗笑,Indome表示未來有機會也會想去內地,與廣東話表演場地或演員合作。他們表示香港有很多人想做類似《脫口秀大會》一樣的綜藝節目,例如TVB曾年傳聞要搞一檔喜劇真人騷《誰笑到最後》,但最後不了了之。他們認為需要有「夠膽做」的牽頭人,但香港暫時沒有。對此,香港浸會大學新聞系副教授閭丘露薇則認為是合理的,因為香港人的選擇太多了,不像內地只能通過封閉的渠道看同一個節目,只能靠某種形式傳播,香港並不容易打造一個全民收看的節目,「(畢竟)正常的社會應該是分散的,怎麼可能所有人只看一種東西。」

「做表演或做藝術的,要有社會責任」

Indome直言不介意在內地演出被審查稿件:「我們本身作為棟篤笑表演者,經常都會自我審查稿子。」他在電視台的出鏡工作,更讓他了解「尺度可以到哪裡,棟篤笑可以到哪裡。」因此,他在創作過程中亦會考慮段子能否放在社交媒體,下意識規避一些問題。Matt則透露,曾上過ViuTV的一檔綜藝節目《1 TAKE過》,因為講「地獄哏」,導致5分鐘的出境時間被剪成只剩「自我介紹」。

笑旅時代並不認為「香港的言論自由比內地多很多」。Kinder則認為內地脫口秀也很敢說,例如「貧富差距」、「躺平」等問題。「我們討論的都是生活的事情,他們也是,其實話題都是一樣的。」在他們看來,除了政策的限制外,更多的是看觀眾的口味,講什麼內容只是自己的選擇方向。而團隊合作讓每個人的創作短板能夠互相彌補,給觀眾呈現不一樣的風格和內容,例如Matt愛講「地獄哏」、中印混血爾Indome則講文化差異和宗教、Kinder常探討夫妻之道、阿力則會講一些鹹濕笑話。

Indome贊同黃子華說的一句話——「做表演或做藝術的,要有社會責任。」他認為一個負責任的好笑話,是需要引發觀眾反思事情背後的原因。不過,Mary則認為,「香港觀眾並不想聽敏感題材,也不會用棟篤笑作為發洩口」,他們可能只會去網上看文章,未必想通過娛樂的方式去了解。她無奈道:「就像香港的很多劇場賣票也很困難。」

在這樣一個沒有關注度、沒有名利,甚至沒有觀眾的行業中努力的他們,仍對棟篤笑懷有期望。從2019年五個人盡力去跑,才能一場坐滿50個觀眾,到現在每個人都能開滿50人的專場。腳步雖然緩慢,但仍在前進。

笑,笑就對了。
棟篤笑演員、喜劇培訓導師Mary
棟篤笑Never Die!
棟篤笑演員阿力
不好笑是自己的問題。
棟篤笑演員Matt
棟篤笑不能泡妞。
棟篤笑演員Indome
棟篤笑由治及興。
棟篤笑演員Kin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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