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爸爸正「爆買日本女孩」?援交女爭相學中文:給得實在太多了

撰文:那個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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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富人正在爆買日本女孩!」失去中國遊客的第3年,「爆買」這個專為中國客人創造的詞彙,以另一種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形式回歸日本媒體頭條。只不過,這一次新聞裏被爆買的,不再是藥妝和奢侈品,而是另一種日本「特產」——「爸爸活」女孩。

文:木子童 編輯:渣渣郡

「爸爸活」是日語,不太嚴謹地對應到中文語境,就是「找乾爹」。與國內隱匿於地下的「乾爹」生意不同,「爸爸活」在日本,是可以放在明面經營的業務。只是名義上要以交友形式展開,不可以強調性交易服務。

過去,她們的交易對象通常來自日本男性,但最近,夜世界觀察者發現,越來越多「爸爸活」女孩開始試圖找一位「中國爸爸」。

比起愛中國爸爸 或許更多是嫌棄日本爸爸(點圖了解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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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香的「中國爸爸」

這兩年,日本知名「爸爸活」網站「Universe」俱樂部留言板,關於中國爸爸的問題明顯多了起來。「請問東京哪裏有好吃的北京烤鴨?和中國爸爸約好下次去吃中國菜,價格無所謂,店高級就行。」有人詢問該如何與中國人體面地相處,有人詢問中國爸爸有什麼特殊喜好,更多的人想知道,怎麼才能找到一個中國爸爸。

家住港區的24歲OL惠子,最近報名了一家語言學校學習中文。她在自己的社交帳號上坦言,學中文,就是為了接觸到更多中國爸爸。因為:「中國爸爸很大方。」只是一起吃一頓飯,就給3萬日元,相當於人民幣1500元,這個數目,是日本爸爸活市場價的3倍。

在爸爸活女孩口口相傳的經驗談裏,中國爸爸「人傻事少錢多」,和精明的日本爸爸不同,照模樣塑個金身,簡直就能供進「爸爸廟」當菩薩。「我的爸爸是一位50多歲的中國投資家,一年裏有半年在日本,會開著黃色的法拉利來接我,帶我去虎之門高級酒店的甜品店約會,小費按日本的3倍給,還會給我買各種高級禮物。」接受日本雜誌《周刊SPA! 》採訪時,27歲的爸爸活女孩由美興奮地說道。她原本在六本木一家夜總會上班,因為疫情失業後,經人介紹,意外認識了現在的「爸爸」。

「和小氣的日本爸爸不一樣,中國爸爸給錢又痛快,又意外地很紳士。」中國爸爸對由美來說,就像踩著七色雲彩而來的蓋世英雄,前一天,她還在發愁明天的晚飯在哪裏,後一天就坐在了高級酒店。去年一年,由美從爸爸那裏賺到的錢,夠供兩個孩子讀完醫科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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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疫情帶走了中國遊客,但還有很多中國人因為工作常年往來於中日之間,他們和富裕的在日華人,共同組成了「中國爸爸」群體。在日本成熟的爸爸活市場裏,中國爸爸就像一尾鯰魚,帶著無視常識的金錢力量橫衝直撞。如果說,90年代在日華人是底層勞工、小偷和黑幫的代名詞,那麼今天的華人,在日本早已擁有新的代名詞——China Money。

中國人有錢,連續多年的爆買後,這幾乎成了日本社會中某種奇怪的刻板印象。就像經濟騰飛時期,日本人在巴黎爆買後給法國人留下的觀感。這兩年,不少日本人發現,曾經是日本繁華街的高田馬場,如今已經是中國人的天下。走出車站抬頭望去,到處都是中國進學塾的中文招牌,不仔細看,還以為一腳邁進了中國。

去年亞馬遜的大型相親綜藝真人秀《單身漢日本版》,邀請15位頂級美女,追求同一個單身漢,C位的這位黃金單身漢卻不是日本人,而是一位出身中國的華人老闆。「日本男人,就算約會也要AA,但中國男人要『面子』,絕不會讓女孩付錢。」

炫耀中國爸爸的網絡熱帖裏,中國爸爸的豪爽有口皆碑。他們不熟悉本地行情,所以每次給錢,一不小心就給多,萬元大鈔散如流水。「給得實在太多了,第一次收到的時候,我還以為我捲進什麼要命的犯罪裏了。」東京一位20多歲的爸爸活女孩笑道,在中國爸爸回國前的2個月裏,兩人定期見面、吃飯、去賓館,就像普通情侶交往,2個月下來,收入比從前在酒吧一年賺得還多。

繁華的聲色場裏,關於中國男人的多金神話,越傳越離譜。比如海外「出差」,收入更加不菲。 4天的澳門之旅,爸爸活女孩可以拿到70萬日元,以及許多高價的奢侈禮物。如果有「前AV女優」之類的特殊履歷加持,那麼價格還可以再漲一漲,兩週價值250萬日元。另一位女孩回想起和中國爸爸的交往,覺得簡直像在做夢:「只是吃頓飯,就給50萬日元,然後說去逛街,又給我買了30萬日元的名牌衣服。中國人爸爸都這麼厲害的嗎?」和日本國內的行情來對比,「完全沒有可比性,小數點都差著好幾位」。

最近,爸爸活女孩正忙著在爸爸活網站留言,要求在國際區單獨開闢一個專區給中國爸爸,提供中文履歷翻譯,方便中國爸爸更好地了解日本女孩。說中國爸爸「爆買」日本女孩或許並不準確,爸爸活市場上,女孩和男人總是在雙向選擇,現在,「中國爸爸」對日本女孩來說,正在成為更加誘人的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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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嫌棄的「日本爸爸」

跟「中國爸爸」相比,「日本爸爸」實在不好伺候。雖然被說小氣,不少日本爸爸也委屈:「如果只是為了錢的話,倒也不必專門找中國人,咱們日本爸爸,也能給到你想要的數字。」但市場行情的變化,女孩們最清楚。

從前,爸爸活大致分三種價格區間。「茶飯爸爸」,邀請女孩一起喝茶吃飯聊天,時間在1-2個小時,飯錢之外,另給1萬日元做為交通費和小費。「約會爸爸」,像情侶約會一樣出行,當然也可以做一些情侶之間的親密行為,價格在2-3萬日元。「包月爸爸」,得到女孩長期交往的認可,擁有和女孩親密的更大權限,當然價格也更貴,每月需要10-50萬日元。對於生活困窘的年輕女孩來說,只要肯下功夫,就可以通過爸爸活解決自己面臨的經濟困境。

而現在,一場疫情的到來,讓一切都變了,爸爸活市場行情的下跌速度,和日元貶值一樣快。「以前出來吃飯,大家至少會給1萬日元,現在很多人理所當然地只給5000。」還在唸大學的爸爸活女孩kyoko發現,從前還可以的行情,在疫情後幾乎打了對折。能拿到5000日元還算幸運,更糟糕的時候,結束一次約會,打開「爸爸」給的小費信封,發現裏面只有一枚500日元的硬幣,坐地鐵回家都不夠。還有一分錢都不樂意付的爸爸。「明明在爸爸活APP上聊得很好,都聊了七八天了,但當我試探著說『1萬見面喝個茶吧』,對方立刻把我拉黑了。」

如果說,中國爸爸是一視同仁地慷慨大方,那麼日本爸爸更在乎等價交換。並非出不起錢,而是在遞出小費信封前,總要在心裏盤算上幾回,對面的姑娘究竟值不值,同樣是給錢,難免多了幾分計較與盤算。

「爸爸們」之所以敢於如此強勢,正是因為疫情後,日本經濟下行,爸爸活市場中女性驟增,僧多粥少。今年,日本大型爸爸活俱樂部「Universe」每月有900名新會員入會,其中男性只有100人,其餘全部都是年輕漂亮的女性。根據日本厚生勞動省數據,2020年日本政府發布緊急事態宣言後,大批服務業從業者失業,其中男性32萬人,女性74萬人,從性別而言,女性倍受其害。

日本的女性自殺率向來遠低於男性。不過,新冠疫情後,男性自殺率只上升了21.7%,女性自殺率卻飆升82.8%,越來越多女性被驟變的經濟環境逼上絕路。前段時間,還傳出過年輕母親售賣9歲女兒貼身內衣的可怖新聞。因為丈夫減薪,自己失業,還要照顧3個孩子,母親不得不出此下策,而這還不是個案。

在突然失業、家庭經濟崩潰、學費、醫療費等債務臨期時,身體是女孩們能動用的最後資產,但這曾經寶貴的資產,如今正在因為太多人試圖變現而迅速貶值。「雖然這麼說,會有點物化女性的嫌疑,但最近真的是一下子上了不少『新貨』。」一位日本爸爸在俱樂部留言道,明顯能感覺到,這兩年,爸爸活女孩也卷了起來。

很多女孩開始在履歷欄裏標註「第一次免費」、「小費減半」,學習起超市的促銷手段。從前,爸爸們需要用金錢和人格魅力共同來征服一個女孩,而現在,只要有錢,就能輕鬆得到一個年輕漂亮的素人。源源不斷加入市場的新鮮血液,讓日本爸爸掌握了極大的挑選權利,短短兩年,他們就改變了「明面上不可以談論性交易」的爸爸活潛規則。

《男人的爸爸活教科書》,一本教導男性如何挑選爸爸活女孩的專著,開篇就寫到,「教你如何擊潰茶飯女」。

《男人的爸爸活教科書》書本封面(amazon)

茶飯女,指不願發展性行為,只陪爸爸喝茶吃飯約會的爸爸活女孩。雖然「賣藝不賣身」會導致她們收入不高,但這是很多姑娘維繫尊嚴的最後壁壘。當然,對於聲稱「80%都奔那事兒去」的爸爸而言,茶飯女就是非常令人討厭的存在了。在爸爸看來,茶飯女相當於騙錢又騙時間:「吃頓飯就把錢賺了,天底下哪有那麼容易的事兒呢?」

擊潰茶飯女,把她們帶進「大人的世界」,是爸爸們最熱衷的活動之一,這項活動在經濟下行背景下,門檻越來越低。在討厭茶飯女的同時,爸爸們也討厭「職業妓女」,因為職業妓女「太容易,也不乾淨」,最高的理想莫過於親手將涉世未深的「茶飯女」,變成真正的女人。從前,這個過程至少需要5次以上的約會,大把大把的消費和禮物。而現在:「你只需要拿出10萬日元,擺在她面前。」

日本爸爸憑藉對市場的熟諳,幾乎把爸爸活女孩入行前憧憬的高身價,壓到了跳樓甩賣的底線,有些女孩選擇忍耐,甚至認為,這是自己試圖賺快錢的懲罰。而另一些女孩,則暗生恨意。

狩獵爸爸

今年1月21日,日本新春剛剛過去不久。 82歲的獨居老人今野勝藏被發現倒在池袋一家情侶酒店,他死於美工刀刺傷,大腿動脈汩汩流出的鮮血染紅了地面。1個半小時前,今野剛剛在街上被24歲的爸爸活女孩藤井遙搭訕,並跟隨女孩來到酒店。本想春風一度,沒想到,因為洗澡時發現女孩準備偷走他錢包中的1000日元,兩人起了衝突,最終被女孩誤傷身亡。他不知道的是,看起來清純可愛的女孩藤井遙,患有輕度智障,從事爸爸活是因為男友兄弟兩人脅迫,刺傷今野的美工刀,正是她的防身武器。

而這起血腥事件,不過是今年一系列爸爸活惡性事件的開端,今年,日本各地出現了多起「爸爸活狩獵」。通常來說,女孩是爸爸活中的被狩獵者,她們可能遭遇各種各樣的意外。有人被「爸爸」偷拍,上傳到色情網站,有人被強迫進行非同意性行為,還有人被騙走過身上的所有財物,一場歡好後,對方說,要帶她回下榻的賓館取錢,還紳士地幫她背包,結果等她一哄上電梯,轉身就帶著背包逃之夭夭。還有人接了海外出差的生意,結果得來的卻是拐賣、強迫甚至毒品注射。「有些女孩,明明是一起去的,回來就再沒了消息。」

《爸爸活》劇照

但在「爸爸活狩獵」裏,出門獵豔的「爸爸」反而成為了獵物。就在上個月,川崎事件震驚日本。 6個還沒有成年的少男少女被警方逮捕,因為他們設局搶劫了一位30歲的「爸爸」,這次狩獵裏,年齡最小的女孩,也是主謀,才不過16歲。少女把「爸爸」誘騙到一個偏僻的公園,早已埋伏好的幾名少年趁機上前,搶走男子的汽車,並把他拉至附近軟禁,直到逼他交出上百萬存款,並網購幾十萬日元的商品,才放他離開。

今年,這類「仙人跳」事件,單只見諸報端的就有4起,更不要提那些事主選擇息事寧人的水下冰山。「爸爸活」研究專家七瀨結在日本網絡電視的一檔節目中指出:「爸爸群體其實很容易被狩獵。」因為為了讓女孩放下戒心,很多爸爸會非常實誠地上來先遞名片。個人的真實姓名、聯繫方式,乃至公司職務、家庭住址,都寫得一清二楚,如果女孩有意藉此做文章,簡直不要太簡單。

更耐人尋味的是,「爸爸活狩獵」被媒體報道後,並沒有因為是違法犯罪行為而受到強烈譴責。網絡上,反而有不少人稱狩獵者為「爸爸活佐羅」。他們認為爸爸活狩獵者就像俠盜,不是單純的犯罪,而是劫富濟貧,為民除害。

這很難不令人聯想到90年代末,瘋狂的「大叔狩獵」。當時,正是「援助交際」最為風靡的時期。泡沫經濟破裂,很多女孩被迫成為援交少女,隨後,全國各地出現年輕人針對中年買主的報復行為。

一方面,年輕人仰賴「爸爸」的金錢改變生活,另一方面,他們又對這樣的社會構造感到深深的厭憎與無力。那時,醫科大學操縱女生錄取率、巨頭公司控制女性正職員工比例的新聞接連爆出,很多女孩開始質疑,是否是年功序列制的得利者,那些年長男性,在有意無意中阻塞了年輕女孩的上升通道?歡場上,他們慷慨地一擲千金,歡場外,卻在用緊縮的女性空間將更多女孩趕上商品貨架。一位年輕的犯罪者對警方不甘道:「憑什麼他們因我們的貧困而富有,還要用施捨的姿態來消費我們?」

在世界發達經濟體中,像日本一樣,年輕女孩會遭遇如此顯著貧困的並不多見。尤其是在疫情後,日本全國多家工作支援機構發表數據,20多歲女性的諮詢案例激增,年輕女性的貧困已經到了「戰後70年來最為嚴峻的程度」。

位於東京淺草橋附近的一家食品銀行,收集企業和家庭捐贈的過剩食物,免費派發給窮困群體。從前,這裏每天大概會有70名訪客,而現在,利用者倍增至150人,他們中的大多數,是帶小孩的年輕單身媽媽。金融網站maneebu的一項調查顯示,疫情後,20多歲單身女性中,56.5%的人感到「生活困難」,21.1%每月入不敷出。

表層的原因在於,年輕女性很多從事服務業,這一行業在疫情裏萎縮得最為嚴重,更深層的原因則是,女性做為正式職工被錄用的比例遠遠低於男性,每逢經濟動盪,她們總是最先遭遇破產的群體。

爸爸活女孩經常被塑造為虛榮而膚淺的沒腦子姑娘,出賣身體,彷彿只是為了一個名牌包包,或者包養牛郎。但據業內人士統計,疫情後,倍增的爸爸活女孩中,超半數人正在經歷嚴重貧困。比那些桃色的曖昧故事更加值得令人深思的問題是,為何越來越多人選擇通過爸爸活來維持體面和生計?

或許,「中國爸爸熱」被形容為「中國富人爆買日本女孩」並不貼切。說日本女孩愛上中國爸爸,也不過是某種自我滿足式的幻想。男人來自哪裏,從來不真正重要,真正讓女孩動容的,永遠是那張印著福澤諭吉的長方形紙鈔。它是時代崇拜的圖騰,更是掌握命運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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