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盧旺達大屠殺倖存者一人分飾多角 闡述身份的離與合

撰文:楊文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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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比利時出生並生活了七年後,Ery Nzaramba返回祖國盧旺達,但15歲時遇上了震驚全球的大屠殺--當地胡圖族纖滅圖西族,擁有兩種血統的Nzaramba只好跟隨家人逃回比利時。本是移民,回到家鄉又不被當作本地人,及後身體內的兩種血液竟然互相廝殺,如此複雜的人生經歷、身份疑惑,令他創作了獨腳劇《離/合》(Split/Mixed),與你分享他童年在盧旺達生活的苦與樂。

《離/合》由Ery自編自演。(Maliza Productions/世界文化藝術節)

問=記者  E=Ery Nzaramba

問:你出生在比利時,後來回到盧旺達,你當時有何感覺?1994年盧旺達出現胡圖族大屠殺圖西族,如何影響了你的生活?

Ery有胡圖族和圖西族兩種血統,也讓他思索自己的身份。(Maliza Productions/世界文化藝術節)

E:從歐洲回到盧旺達,無可避免地,我的同輩覺得我跟他們有少許不一樣,我也有這份感覺。存在這樣的隔膜,雖然身在盧旺達,但強烈的局外人感覺一直存在。《離/合》某程度上與我的童年相關,重點是講述大屠殺改變我的生活,你來看表演就會知道的了。在劇中我一直在探討和質問作為一個倖存者的議題,直至今天,這個身份仍大大地影響我,也令我23年後在香港演出自己撰寫的劇本。

問:後來因為大屠殺,你又回到歐洲,你適應那裏的生活嗎?有沒有出現身份危機?

E:當我們第一次離開比利時回到盧旺達,我已經7歲,所以能夠記得很多事。而15歲再回到比利時,加上我仍說法文,所以不是太難適應。我有沒有身份危機?我寫了《離/合》,所以答案是有的。

2004年的電影《盧旺達飯店》(Hotel Rwanda)也是以盧旺達大屠殺為背景,改編自真人真事,主角Paul是胡圖族人,但他的妻子及身邊不少朋友都是圖西族人。(電影劇照)
借着一部cassette帶機,Ery Nzaramba與你分享在盧旺達的童年生活,及大屠殺如何改變他的生活。(Maliza Productions/世界文化藝術節)

問:為何作品的名稱是《離/合》?

E:在劇中,我質問自己的多重「身份」,及我被分裂於複雜的命運之間。

問:為何你想一人分飾多角?

E:《離/合》另一個主題是我們生活中記憶的角色,所有故事中的主角及我如何「記起」他們,所以我必須詮釋他們。如果他們被其他演員扮演,就不會在我的記憶當中,他們只會淪為一個由其他人「創作」的「角色」。而且,《離/合》不單是我對自我身份的探索,也是我發出藝術家的聲音,所以必須是一齣獨腳戲。

Ery演出由戲劇大師Peter Brook導演的《Battlefield》,該劇曾於2016年香港藝術節演出。(Théâtre des Bouffes du No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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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你曾經跟Peter Brook 合作,對你的創作有何影響?

E:最大的影響是我學習到相信故事的力量。這個解釋聽起來好像平淡無奇,但當你創作一套劇,及擔心一些不必要的東西時,就會見微知著。作為一個演員,你過份着緊「創作一個角色」,多過集中在真實地傳遞情緒和角色的思維狀態。如果你集中在故事,在乎台詞,為何使用這句台詞及怎樣使用,你會較接近一個真實及感人的角色(及創作一個較令人信服的角色)。我相信,對於寫作及導演如是。

《離/合》劇照。(Maliza Productions/世界文化藝術節)

問:這個作品對你有何意義?

E:我在三個國家、六個城市表演過這個作品,此次在香港的首演將會迎來《離/合》的第十次公演。我希望作品是短篇,也不想做太多場,最多演出兩場。下年一月會是一個例外,我將在法國演出五場,但原因只是那是在盧旺達藝術節。概括來說,每次我演出《離/合》,對我來說都是佷特別的,因為這對我來說意義重大。

問:曾在不同地區演出,非洲、歐洲、亞洲的觀眾各有怎樣的反應?會有共鳴嗎?

E:到目前為止看來,觀眾都能與劇中的人物感通,我視之為一個成就,因為我的目的是做一套關於人的戲劇,而不是關於一個歷史事件。

Nzaramba接受英國媒體Vox Africa News訪問

問:香港的觀眾需要先認識這段歷史才進場嗎?

E:完全不需要,我的目標觀眾是那些不知道或知道少許關於盧旺達及大屠殺的事。在整個演出中,將會有一些提示和少許資訊散落在不同地方。但不是太多,只是足夠讓你知道1994年盧旺達曾經發生過大屠殺,所以你能夠集中於人的故事裏。

獨腳戲《離/合》

日期:11月4日 8pm;11月5日 3pm
地點:香港文化中心劇場
(英語演出,附中文字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