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英文新年的「變局」與「佈局」

撰文:廖士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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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21年新年談話中,蔡英文提到開放美國萊豬是經過「再三斟酌後的決定」,並首度說明理由,稱是為了她去年以降不斷強調的「變局」來做「佈局」,即所謂「在複雜多變的國際局勢中,為台灣佈一個永續生存的局」。
如果是對蔡英文談話脈絡不太熟悉的人,乍看之下很可能會覺得這個理由非常抽象與模糊,但若了解她的談話脈絡,則會發現,她這樣一說,其實同時解開了兩個謎,第一個是她不斷提到的「變局」究竟是什麼?第二,則是她對於變局是如何認識,因而做出「佈局」?

蔡英文發表2021年新年談話,強調開放美國萊豬是在為台灣布一個永續生存的橘。(台灣總統府供圖)

首先,從「變局」來看,蔡英文所謂的變局,畢竟不同於習近平所謂的「百年大變局」,是對中國大陸已經崛起、美國將不再獨霸的格局變化的認識,不帶有理性客觀、中立、乃至於善意,這也可從她在談話中把兩岸穩定擺在印太穩定之下窺見些許,顯然,蔡英文雖不否認、甚至也不斷強調世界正處於複雜變化中,但她的唯一依歸,仍是美國。

第二,則是她所謂的「佈局」。從她親自揭露的開放萊豬政策來看,蔡英文政府無異於傾全力押注於美國身上,雖然她的談話隻字未提美國,但以印太地區、萊豬、國際社會(international community)等關鍵詞,即凸顯其對美國寄望之深。而「再三斟酌」後開放萊豬,無疑要給美國「台灣真的是義無反顧」的印象,繼而希望鎖住台美關係。對此,她甚至稱開放萊豬是「行動上步步為營」。

但現實跟想象總有些距離,蔡英文所看到的變局,忽略了兩個最重要的「眉角」,首先是2020年台灣雖大張旗鼓贈援歐美數千萬片口罩,但最後在2020年5月與11月都沒能得到歐美諸國在世衛大會(WHA)主動提案讓台灣參與;甚至,在歐美紛紛獲得大量疫苗並開始施打後,台灣卻一滴都沒被分到,讓之前聲稱開放萊豬能夠得到「國際地位」的台衛福部長陳時中尷尬到只能寄希望於由世衛組織(WHO)主導的COVAX平台,顯然湧泉之恩得不到滴水之報。

再來,美國總統特朗普(Donald Trump)的任期僅剩十幾天,候任總統拜登(Joe Biden)的對華外交政策不會跟特朗普相同幾已是普世共識,這也是一種變局,而蔡英文又會如何因應?畢竟開放萊豬的前提是沒有前提,也就是台灣衡量變局後主動開放的,但美國對變局的響應乃至改變策略,並不在蔡英文的考慮之內,就此而言,相較於台灣白吃萊豬,恐怕後者的風險更大。

就兩岸關係來說,有評論認為,蔡英文的新年講話再度表示與北京對話的意願,是對中國大陸釋出善意,但事實上,若對2020年她的雙十講話記憶猶新,其言論是如出一轍、彷佛複製貼上,可以說,北京早已對她徹底失去信任,更何況她的「對等尊嚴」要求北京也不可能答應,因為北京和馬英九的「對等尊嚴」是建立在一中與九二共識的基礎上,民進黨與蔡英文並不支持這些政治基礎。

從這些角度來看,蔡英文對變局的佈局,實則是抗拒變局,因為她沒有明說國際局勢變遷的內容與方向,只希望能將一切維持在美台友好的氛圍下、極力防禦美台關係生變的任何可能。她認為台灣進口美國萊豬是「為台灣佈一個永續生存的局」,但蔡英文更應該要進一步吿知台灣人民的是,之後台灣可能還要承受什麼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