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邊疆記|坐擁全球最大稀土礦 「鋼城」製造從首輛坦克到港鐵動脈

撰文:孫聖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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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頭,一座巍然矗立在北疆的現代化工業城市。從中國第一輛主戰坦克的誕生,到「鋼鐵長子」的荒原崛起,再到全球最大、獨佔全國83.7%稀土資源的白雲鄂博礦山的戰略意義。這座城市不僅肩負起支撐國防現代化的使命、承載着中國工業化的厚重記憶,更在如今成為中美博弈的風暴眼,牽動全球高端產業鏈的神經。

第一輛主戰坦克誕生地

第一機械廠展示的T34中型坦克。(孫聖然攝)
第一機械廠展示的T34中型坦克。(孫聖然攝)

作為國家重點打造的工業重鎮,包頭在「一五」時期迎來了奠定根基的關鍵項目,包頭鋼鐵公司(包鋼)、第一機械廠、第二機械廠、第一發電廠、第二發電廠相繼在此落戶生根。到了「二五」時期,隨着國家戰略佈局的持續加碼,核工業重要基地——二〇二廠、包頭鋁廠、包頭棉紡廠等重點項目,又如雨後春筍般在包頭湧現,而這些無不為日後發展積累了雄厚的工業基礎和技術底蘊。

那麼,講起包頭的工業脈搏,當中始終奔湧着軍工的血液。第一機械廠(全稱「內蒙古第一機械集團股份有限公司」)就是中國最早佈局的軍工生產基地之一,創造了中國軍工史上的多個「第一」,第一輛主戰坦克(1959年檢閱的「五九式坦克」)在此誕生、第一門大口徑火炮在此完成總裝、第一顆原子彈和氫彈的核燃料亦在此生產。此外,「六九式」、「八八式」、「99式」及「99A」主戰坦克均在此完成研製與生產。 ‌

如今,第一機械廠不僅仍是中國重要的裝甲車輛研製基地,更拓展至民用特種車輛、鐵路裝備、高端農業機械等領域,突破了多項「卡脖子」國產化技術。今年8月,第一機械廠中標江蘇省溧陽市天目湖鎮政府「履帶式森林消防車及配套設施」項目,凸顯了其在複雜地形特種車輛市場的技術優勢。

第一機械廠拓展至民用特種車輛、鐵路裝備、高端農業機械等領域。(孫聖然攝)
履帶式森林消防車。(孫聖然攝)

一機集團五分公司副經理張鑫介紹,履帶式森林消防車是2021年根據大興安嶺用戶提出的遞進上山滅火需求而設計,該車能夠在樹木前方展開作業裝置,在地面以下0.1米至3米的空間內實現對樹木的壓倒粉碎,從而開闢出一條供後續裝備快速通行的道路。

張鑫稱,由於原始森林缺乏道路設施,在火點失控時,消防人員會選擇最快捷的路徑接近火源進行滅火作業。因為輪式車輛在沼澤、山地等複雜地形行駛時極易陷入,而履帶式森林消防車就可憑藉履帶底盤,在上述地形表現出色的通過能力。至今,這款車輛已在全國30多個省份服役,有約260輛。

至於為何將軍用技術應用於民用特種車輛,一機集團民品部長王登福說,這是基於裝備技術中許多共性技術,可以服務於國民經濟並為產品增添價值。談及出口方面,王登福介紹,自2006年起,鐵路貨車已出口至16個國家和地區。目前,國際市場佔民品銷售20%,主要出口產品有鐵路車輛、石油鑽具及其零部件、專用汽車及工程機械等產品。

港鐵軌道供應商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全國為包鋼」的口號曾響徹中國。(孫聖然攝)
1959年,周恩來親自為包鋼一號高爐出鐵剪彩。(孫聖然攝)

此外,包頭的工業傳奇還繞不開另一個名字,就是被譽為「自治區鋼鐵長子」、「草原鋼城」的包鋼(全稱「包頭鋼鐵集團有限公司」),這裏書寫了一部從零起步的史詩。1953年的內蒙古草原還是一片「手無寸鐵」之地。隨着中央一聲令下,建設大軍挺進塞北,「全國為包鋼」的口號曾響徹中國,鞍鋼輸送2600多名技術工人,解放軍整建制轉業支援建設,22個省份的727個單位協同作戰。就這樣,1959年,周恩來親自為包鋼一號高爐出鐵剪彩,千里草原終結了不產鋼鐵的歷史。

如今,全國三分之一的鋼軌產自包鋼。其產品以高純凈度、高平直度著稱。包鋼的產業規模從初建時的幾十萬噸躍升至1650萬噸,資產總額從十多億元(人民幣,下同)飆升到1700億元。

步入包鋼稀土鋼板材廠的2250生產線,一陣熱浪撲面而來,在這個生產鋼種範圍最大、軋製規格覆蓋最廣的熱軋生產線,可以以最直觀的方式感受「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這條生產線可以從一千多度的高溫鋼坯中軋製出厚度最薄至1.2毫米的鋼卷,整個生產過程無需人工干預,實現了完全自動化。生產線的生產過程包括將高溫鋼坯通過定寬、粗軋、精軋和卷取等多個工序,最終形成常見的鋼卷。

包鋼稀土鋼板材廠2250生產線。(孫聖然攝)
製作鋼卷的過程。(孫聖然攝)
製作鋼卷的過程。(孫聖然攝)
鋼卷。(孫聖然攝)

包鋼稀土鋼板材廠熱軋作業部工藝工長王嵩介紹,生產線原計劃一年生產538萬噸的熱軋卷,但如今已達到578萬噸,其用途覆蓋西氣東輸管線、家電、汽車等。惟原計劃的98.38%成材率,現時可以達到98.3%,後續還將通過技術進一步提高。

出口方面,包鋼國際進出口事業部業務主管潘雪松表示,包鋼每年出口到全球的鋼材約170萬噸,當中出口到香港的鋼材有過千噸,用於高層建築、港鐵的軌道交通等項目。潘雪松說,「包鋼的鋼材,幾乎在全球的各個角落都有涉及。」包括匈牙利到塞爾維亞的匈塞鐵路,其中塞爾維亞段完全由包鋼供貨,「這是中國第一次向歐洲批量出口鋼軌產品,第一次把中國元素帶到歐洲。」

據包鋼提供的數據顯示,2025年上半年,包鋼國際鋼材出口總量70多萬噸,覆蓋40多個國家和地區,其中「一帶一路」共建國家30多個,出口60萬噸以上,佔比超九成。產品主要用於基礎設施建設、軌道交通、輸油輸氣管網等工程項目。

包頭的戰略命脈 全球最大稀土礦山

包含17種金屬元素的稀土,被譽為「現代工業的維生素」。(孫聖然攝)
稀土之所以成為戰略籌碼,其根源就在於不可替代的軍事價值。(孫聖然攝)
稀土應用範圍其實十分廣泛,最直觀的說法就是「讓手機功能越來越大,讓其體積越來越小」。(孫聖然攝)

白雲鄂博,是位於包頭市以北的巨型礦山,其名在蒙古語中意為「富饒的神山」,不僅是全球最大的稀土礦,更獨佔中國稀土資源儲量的83.7%。而包鋼則擁有白雲鄂博礦的獨家開採權,在國內兼具資源掌控者、技術引導者和戰略支撐者的三重核心地位。「鋼裏有稀土」的稀土鋼在延展性、耐磨性、耐腐蝕性、耐低溫性上,較一般鋼鐵有更好的表現,而這亦是包鋼產品的獨家競爭力。

包含17種金屬元素的稀土,被譽為「現代工業的維生素」與「新材料寶庫的鑰匙」,其應用範圍涵蓋國之重器到日常科技。以白雲鄂博為核心的中國稀土產業鏈,已形成從開採、分離到高端應用的全流程控制力。稀土之所以成為戰略籌碼,其根源就在於不可替代的軍事價值,航空引擎、雷達系統、戰機引擎均以稀土永磁材料為核心。

不僅如此,稀土應用範圍其實十分廣泛,最直觀的說法就是「讓手機功能越來越大,讓其體積越來越小」。據了解,「高導稀土散熱」系統,即在散熱材料中添加鐿(La)、鈰(Ce)等稀土元素,從原子層級優化金屬結構,導熱性能增加200%。這項源自航空引擎殼體的技術,使手機處理器性能釋放提升35%,卻將厚度壓縮至8.5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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