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洛西訪台︱特朗普的「幽靈」徘徊在華盛頓上空

撰文:陳鄭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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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與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7月28日舉行電話會談,根據美方高層官員會後向媒體簡報內容,習拜雙方通話所談3個面向確有包括台灣議題,拜登強調中美就台灣議題維持溝通渠道的重要性,並呼籲雙方以負責任的方式處理分歧,在利益一致處共同努力。
由於美國聯邦眾議院議長佩洛西(Nancy Pelosi,又譯作波洛西或裴洛西)可能八月訪問台灣,北京官方多次語出威脅,致今次習拜會談內容備受關注。

路透社(Reuters)報道,在台灣議題上,習近平正告美方應該恪守一中原則,並警告「玩火必自焚」,籲美方「言行一致」,路透社評「儘管語氣強烈,卻與兩人去(2021)年11月通話時差別不大」。拜登方面則重申美國對華立場不變,但強烈反對片面改變現狀或破壞台海和平穩定。在新華社的報道中,則增列了拜登向習近平表達「不支持台灣獨立」立場,惟這個說法沒有出現在白宮對話紀要內容。

整體而言,在佩洛西訪台未定前的這場習拜會談,北京與華府重申了一系列外界預期的外交辭令,雖外界不得而知習拜是否針對佩洛西訪台一事直接交換意見,但兩人談到台灣時大多避開會升高緊張的言辭,一定程度顯示雙方都苦於各自國內的經濟難題,無意也絕不希望在台海問題上再添亂。

毫無疑問,在中美關係緊張未歇之際,對華立場向來強硬的佩洛西訪台極可能引發一場重大危機,甚至是意外的軍事衝突。坊間評論解放軍回應佩洛西訪台的相關劇本,從「伴飛」佩洛西專機、引誘迫降,到舉行軍演、派遣戰機穿越台灣海峽中線、乃至飛掠台灣上空等不一而足,幾可確定的一點是,沒有人懷疑北京對此能夠等閒視之,必然報以程度不一的軍事行動。

對此事態發展,拜登政府自然心知肚明,中美兩強儘管多年來在各領域爭鋒相對,但美國從來都是在理解北京紅線的認識下,維持兩造「鬥而不破」的競合關係,這自然也包含華府技術拿捏打台灣牌的尺度。然而,在美國現行行政與立法部門獨立與對等的體制下,「不受控」的佩洛西訪台消息一出,首先打擊的並非北京,而是回擊到了美國國內政壇。客觀評價佩洛西訪台,其「不受歡迎」的程度完全可以理解,平白徒增拜登政府想要與北京維持一定默契的困難,就連美國軍方也提出示警,指佩洛西在這時候訪問台灣「不是一個好主意」。

美國眾議院議長佩洛西即將開啟亞洲行,是否訪問台灣仍未確定。(AP)

不論從北京的激烈反應、台北對於佩洛西訪問與否「進退兩難」,還是美國行政與立法部門的利害差異,到民主黨內部對此意見分歧,個人從政風格鮮明的佩洛西如今成為美國政壇、中美台三邊關係的「新麻煩製造者」身分基本已定。

對照中美政府每隔數月便舉行高層部長級會面,直接反映兩強對於霸權競爭的規模控制存有相當共識,佩洛西的亂入與一意孤行,不僅損及中美結構均衡下的利益,其不惜以台海安全為人質代價,只為加冕個人在美國國內「反中」陣營的皇冠,由此評價其政治人品,不僅堪慮,甚是低劣。

中國國務委員兼外長王毅(左)7月9日在印尼峇里島出席二十國集團外長會後同美國國務卿布林肯(右)進行會晤。(AP)

事實上,拜登在28日的中美領導人對話中,「強烈反對片面改變現狀或破壞台海和平穩定」的說法,即十分具有「做賊喊抓賊」的諷刺既視感。舉凡中美在全球議題上時而意見相左,又在東亞區域,如近來台海自由航行權的主張與行動對抗,尚都能以美國海權與中國陸權間角力競爭過程的視角來看,彼此雖有不滿,但不致顛覆秩序。然而,佩洛西以美國現任眾議院議長身份可能訪台一事,公然挑釁北京紅線,也直接踩破美國對華政策的穩定與可信度,自掉一地雞毛外,毫無建樹。拜登所謂的「反對片面改變現狀」與「反對破壞台海和平穩定」,不應當是對向北京發言,而是該回頭正告佩洛西,以及美國內部民粹至上且無視責任後果的反中派人士。

況且,類似的殷鑑對拜登而言,既不遙遠也不陌生。拜登在參選美國總統前,疾言厲色攻擊的,不正是以顛覆穩定秩序為樂的特朗普(Donald Trump)政府?如果拜登政府與美國民主黨人士不能接受彼時特朗普帶動的秩序崩解,今日又如何能夠忍受同黨佩洛西不顧中美秩序與大國穩定的恣意妄為?美國不應該忘卻過去在特朗普主政期間,單邊行事乖張的結果,讓美國與歐洲傳統盟友徒生多大嫌隙、多不受待見;如今,一旦佩洛西真踏上台灣土地,美國在對華動向上,必然也將複製過往,遭受單邊主動作為的質疑,以致失去傳統西方盟友的支持,苦嘗損人不利己的後果。

顯然特朗普的幽靈依舊徘徊在華盛頓的上空,在意識型態壓倒一切的傳承意義上,竟是由民主黨的佩洛西繼承共和黨的特朗普,這可謂是美國政黨政治發展無解的悲哀。

2020年2月,時任美國總統特朗普結束演講之後,佩洛西將其演講稿當眾撕爛。(AP)

總的來說,拜登政府確實有相當立場與意識同北京控管台海風險,但「禍起蕭牆」的問題不應該問責北京,縱使拜登政府試圖以行政立法邊界切割佩洛西的瘋狂,但這依舊不是北京的問題,今日矢言恪守一中政策的美國政府即是一個主體,世界上並不存在一個行政部門的美國與另一個立法部門的美國分庭抗禮。拜登如今極力避免中美出現「小雞博弈」(The Game of Chicken)、不讓全球兩大軍事強權在台海上空有爆發軍事衝突的可能,其言也善,但拜登在要求北京之前,更當反求諸己:美國若真有心同北京管控台海風險,先想想如何遠離佩洛西帶來近乎瘋狂的庸人自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