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認定構成貿易壁壘 是「中共介選」還是台灣「業力引爆」?

撰文:張鈞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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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陸商務部於12月15日提前公布,台灣制定並正在實施的禁止進口大陸產品相關措施,已構成貿易壁壘。該調查源於今(2023)年4月,應中國食品土畜進出口商會、中國五礦化工進出口商會和中國紡織品進出口商會申請展開調查,由於情況複雜,商務部10月9月宣布,決定將調查期限延長三個月,至2024年1月12日截止。台灣2024大選將於1月13日投票,大陸商務部的「突襲」宣布,對於台灣選情將產生什麼微妙影響,子彈又將怎麼飛,確實值得觀察。

老掉牙的「中共介選」標籤

該項調查結果出爐以後,民進黨方面反應極大,迅速定調此乃「中共介選」之舉措。民進黨總統候選人賴清德批評,「中方種種行徑是公然介選」;台總統府秘書長林佳龍亦持同樣觀點,認為是大陸介選。綠營相關媒體和學界輿論,則口徑一致強調陸方以經貿恫嚇台灣,又由於時值國民黨副主席夏立言訪陸期間,甚至將兩者連繫起來,質疑「國民黨串通參與其中」。

台灣本屆大選被評為「史上最無聊」,民進黨方面每到選舉必定使出的「抗中牌」,此次因為沒有了香港「反修例」風波可以大做文章,而且中美關係趨於緩和,「抗中保台」至今發揮不了太大的作用。因此將「抗中」換個包裝,不斷透個各種案例指陳「中共介選」,例如有台灣里長赴陸旅遊,返台後遭到檢調調查,還傳出有台軍飛官擬駕機「叛逃」等等。在這些疑雲尚未釐清之前,又將大陸祭出的貿易壁壘認定,於「中共介選」黑名單記上一筆。

賴清德、蕭美琴競選總部主委姚立明(左)、發言人戴瑋姍(右)12月18日共同召開「中國介選樣態多 檢舉獎金最高(新台幣)兩千萬」記者會。(賴清德競選辦公室提供)

事實上,「中共介選」的說法在台灣亦非新鮮事。2020年大選時,「王立軍共諜案」鬧得沸沸揚揚,還有中國創新公司負責人向心夫婦遭控涉犯台灣《國安法》與洗錢罪等等,結果前者被證實為子虛烏有,後者則歷經境管四年時間宣告無罪確定。因此台灣社會對於此說多少已產生「免疫力」,不再像過去一聽到「中共介選」就民粹情緒集體發作。

陸方理直氣壯認定貿易壁壘

此次綠營再度大張旗鼓定調大陸認定台灣構成貿易壁壘為「中共介選」,但並未在社會上引起過多的響應或回響,多數人心知肚明,台灣於理於法於情在此事上都站不住腳。根據大陸商務部發表長達24頁的《關於就台灣地區對大陸貿易限制措施進行貿易壁壘調查的最終結論》,可以看到台灣透過相關法規對大陸產品實行禁止進口制度,既違反世界貿易組織(WTO)的相關規則,明確構成了歧視性措施,也違背了《兩岸經濟合作架構協議》(ECFA)所承諾的貿易互惠機制。

調查結果還顯示,台灣禁止進口大陸產品數量龐大,且近年來還呈現擴大趨勢。該項調查立案之初,台灣進口大陸產品數量為2,455項,調查期間增至2,460項,後又增加至2,509項,其中以農產品與工業品為大宗。此外,兩岸先後加入WTO,大陸對台灣的貿易逆差由2002年的314.9億美元擴大至2022年的1,565億美元,增長397%,可見兩岸間的貿易往來極度不平衡。

2010年ECFA談判台北會商,時任海基會副董事長兼秘書長高孔廉(右)與時任海協會常務副會長鄭立中(左)握手。(資料圖片)

換言之,長年以來台灣未依WTO原則,始終以法規且不公開的方式禁止大陸產品進口,大陸基於兩岸關係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2010年簽署的ECFA,則是在「九二共識」政治基礎上進行的貿易互惠協議,形成大陸長期又大規模單方面的「惠台讓利」。如今中國大陸可以理直氣壯「不忍了」,而且民進黨政府拒不承認「九二共識」,大陸也不再需要在經貿往來上「吃悶虧」,從而自對台百寶箱裏拿出了「貿易壁壘」這道法寶。

經濟大吃豆腐政治狠罵渣男

台灣官方的反應與「無為」,台灣社會自然也看在眼裏。大陸自4月宣布啟動貿易壁壘調查以來,枱面上並未看到民進黨政府實質的應對做法,等於是「坐等」調查結果出爐。而台灣經濟部則不斷反覆宣稱要在WTO框架下解決爭端,但此說法看似表態實則回避,一來是明知台方做法本就不符WTO原則,二來無疑有意將此事上綱「國際化」,三來則是ECFA協議明列爭端解決機制卻又放着不用,都讓人聞到民進黨政府「打假球」的味道,將台灣的經貿民生大事置之度外。

眾所周知,政治經濟本一家,任何貿易自由化的協議,都是基於雙方的政治互信基礎,ECFA正是「九二共識」的產物。可是民進黨政府既不要「九二共識」,又希望大陸不要切斷ECFA;既每年從大陸轉取巨額貿易順差,又要在政治上惡言相向、惡臉以對。明知自己理虧,又要指責是「中共介選」,不就是在經濟上吃盡豆腐之後,又在政治上狠罵對方是「渣男」?

大陸商務部12月15日提前公告貿易壁壘調查結果,認定台灣對大陸的限制措施構成「貿易壁壘」。台灣經濟部回應,願與陸方依循WTO規範在WTO架構下協商,處理雙方貿易爭議問題。圖為台經濟部長王美花。(資料圖片)

台灣淡江大學兩岸研究中心主任張五岳表示,陸方選擇提前公布認定結果,離大選投票日還有一段時間,「此舉主要想提醒台灣經濟選民、中間選民,以及台灣石化、工具機、紡織相關業者,包括ECFA每年銷售到大陸約210億美元,以及兩岸經貿台灣順差千億美元,讓台灣民眾選擇,是要繁榮還是衰退?」

自1996年台灣總統民選以來,大陸方面的「文攻武嚇」都未包括經貿手段,而且結果往往是「反效果」坐收。現在中國大陸在政治上根據自己的腳步節奏啟動統一進程,經濟上則拋出「貿易壁壘」的認定,但未公布因應措施,此「留一手」的空間,便足以讓台灣社會產生各種想像與思考,小至針對農產品的單邊制裁,大至宣布終止ECFA,各種可能性都存在。

如此之果實為台灣種下之因,靠着「中共介選」四個字解決不了任何事情。更何況台灣政治人物還喊着要加入《跨太平洋夥伴全面進步協定》(CPTPP)與《區域全面經濟夥伴協定》(RCEP),第一步不就是應理順兩岸關係究竟要「政經一致」還是「政經相悖」,台灣人民做出的回答,全世界都在等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