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選舉大轉變　美民主黨總統人選版圖初現

上周一（2月3日），美國民主黨和共和黨分別在艾奧瓦州舉行黨團會議，正式打響美國2020年總統大選黨內初選提名戰。作為首個舉行黨內初選的州，艾奧瓦州具有「風向標」的作用。誰勝出，誰就會在接下來的選戰中士氣大增。共和黨方面，現任美國總統特朗普勝利在望，已無看點，外界只關注競爭激烈的民主黨初選。在過去五次美國大選中，贏得艾奧瓦州黨團選舉的民主黨參選人，後來都贏得了總統候選人提名。

經過一連四日的報票混亂後，艾奧瓦州民主黨部宣布，印第安納州南本德市（South Bend）前市長布蒂吉格（Pete Buttigieg）以26.2%的得票率獲勝，緊隨其後的是佛蒙特州聯邦參議員桑德斯（Bernie Sanders），得票率為26.1%。排在第二梯次的分別是得票率18.2%的麻省聯邦參議員沃倫（Elizabeth Warren）、得票率15.8%的前副總統拜登（Joe Biden），以及得票率12.2%的明尼蘇達州聯邦參議員克洛布徹（Amy Klobuchar）。至於華裔總統參選人楊安澤（Andrew Yang）僅獲1%的支持，排在第六位。

從艾奧瓦州黨團選舉結果看，選前民調排名第三、遠遠落後桑德斯和拜登的布蒂吉格異軍突起，不但跟代表左翼的桑德斯平分秋色，更拋離另外兩名溫和派候選人拜登與克洛布徹，可算是這場選戰的最大贏家。

1%的影響力

要獲得民主黨總統提名人資格，至少需要得到3,979代表票中的約1,990張。艾奧瓦州人口約320萬，約佔全美人口1%。根據美國選舉規則，艾奧瓦州有41張全國承諾代表（pledged delegates）票，佔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的總代表票約1%。根據總統選舉結果追縱網站The Green Papers計算，預計布蒂吉格和桑德斯現時可分別獲得13張與11張全國承諾代表票。

桑德斯在2016年曾以0.2個百分點差距在該州輸給前國務卿希拉里（Hillary Clinton），後者卻得到當年艾州六位未承諾代表的支持，引發黨內外有關初選不透明和不公平的討論，特朗普甚至認為民主黨初選被操縱，桑德斯被不公平對待。隨後民主黨全國委員會（DNC）在2018年通過改革方案，削弱了本屆約771張「超級代表」（superdelegate）的未承諾選票在初選中的角色，使直接由選民投票決定的承諾代表票角色更為重要。

本年的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超級代表在承諾代表票已能確定勝負的情況下，將不能影響選舉結果；只有首輪投票難分伯仲而進入第二輪投票時，超級代表才可參與投票。這樣的話，一些獲草根支持、卻不得黨高層心儀的參選人，將因此更有機會在初選中出線。

雖然提高承諾代表票重要性後，艾奧瓦州的票數依然甚低，不過其重要性卻在於首戰凝聚民氣的作用，因此這1%的影響力，絕不止於數字上的比例。

拜登選情走下坡路

艾奧瓦州黨團選舉前，拜登在民調上一直領先，到最後才給桑德斯追上，但最終其得票竟不及身為同性戀者的政治新星布蒂吉格，也不比同屬溫和派的參議員克洛布徹高出多少。唯一讓拜登能緩口氣的是，選舉結果的延遲公布使輿論聚焦投票的混亂，免卻了他的尷尬。

據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報道，拜登競選活動面臨嚴峻的財務問題。根據1月31日公開的參選人截至去年底的財務報告，儘管在去年第四季度拜登的籌款額大幅增加到2,320萬美元，但他在艾奧瓦州選戰前僅剩下不到900萬美元儲備資金，遠低於桑德斯（1,820萬美元）和沃倫（1,370萬美元）。此次拜登在艾奧瓦州表現欠佳，可能會進一步影響其籌款前景，畢竟3月3日的「超級星期二」會有14個州同時舉行初選，屆時的競選和廣告費用將更高。

當然，要贏得提名，僅靠巨額競選資金，或者是爭取重量級人物支持，是不夠的。在過去混亂和「群雄逐鹿」的共和黨初選中，多位贏得艾奧瓦州黨團投票的參選人後來都沒有獲得黨內提名。然而，拜登本來的優勢只在於他是比較穩當的選擇，對上特朗普時可能更有勝算，如今他首戰大敗、排名第四，似乎已為其選情敲響警號。

新生代「奧巴馬」或將誕生

相較於拜登的挫敗，布蒂吉格這次勝利卻證明黨內對他的支持度正在上升，有能力和拜登及桑德斯代表的溫和及激進勢力一較高下。現在以擊敗拜登而奪搶溫和派共主的地位，並和桑德斯並駕齊驅，可算是布蒂吉格的一大勝選路線。

布蒂吉格這種新生代人物與前總統奧巴馬甚有可比性，兩人宣布參選之際皆為外界不看好的弱勢選手。2007年奧巴馬宣布參選總統之時，其民調落後對手希拉里近二十個百分點；布蒂吉格去年1月底宣布參選之後，在芸芸民主黨候選人中，其民調表現也只徘徊在1至2%之間。然而，兩人均透過相對正面的選舉工程，逐漸在初選中嶄露頭角，並將希望放在艾奧瓦州的首場初選之上，目標是藉着首勝為往後的選舉工程造勢，從參選時的無名之輩，一躍成為民主黨總統初選意外跑出的「黑馬」。

除了政見相近，兩人在今天的美國民主黨政治話語中皆可算是溫和派，布蒂吉格與奧巴馬還有一個驚人的共通點：他們若最終能夠晉身白宮，即能創造美國歷史。2009年，奧巴馬成為第一位黑人總統；如果布蒂吉格能夠贏得初選，並擊敗特朗普的話，2021年，他將成為美國第一位公開的同性戀總統。

新罕布什爾州初選在本周二（2月11日）舉行。如果布蒂吉格能乘着初戰勝利的聲勢，以第一梯次的表現堅持到3月3日「超級星期二」的決勝關鍵，也許時勢確會造就出有望迎戰特朗普的「另一位奧巴馬」。

投票混亂令民主黨尷尬

不過，「另一位奧巴馬」這個迷人的想像，卻被艾奧瓦州的選舉混亂淹沒。本來，黨團會議的計票已極為複雜。該州民主黨在2016年大選後又制定新規定，要求黨團會議報告三組數據，第一組數據顯示各個黨團會議參與者對各候選人的首次投票票數。隨後，未達到在場參與者總數15%要求的候選人將被淘汰，而其支持者將可以轉投其他候選人，並產生第二組數據。第三組數據則將用來換算預計的「州代表人數」，也就是以往決定勝負的標準。

艾奧瓦州黨團選舉結果原該在上周一晚公布，但因為程式設計問題導致手機報票出現故障，加上各黨團會議負責人上報的三組數據結果有矛盾，導致近1,700個黨團會議會場趕忙改用電話或電子郵件報票，其中電話還出現佔線情況。有負責人在電話旁邊等待以小時計算的時間，仍未能接通；甚至有人開車將實體結果送到黨總部，卻發現無人接收。CNN等電視台直播也一度尷尬，等待數小時仍無即時資料，只能靠預測填補播出空白。

最後，民主黨人員不得不使用照片和紙本記錄來驗證結果。負責設計該應用程式的公司最後作出道歉。現實證明，這個民主黨花費六萬美元設計的應用程式起到了截然相反的作用。據該州的民主黨黨部人員表示，應用程式出現問題並不是關鍵原因，重要的是該程式未準備就緒，很多地區黨團主席還在接受培訓。

到上周五（2月7日），艾奧瓦州的民主黨黨部正式宣布布蒂吉格勝出，但「州代表人數」不及對手的桑德斯卻以自己在選民手上所得的選票（第一、二組數據）比布蒂吉格多而自稱勝利。由於整個報票程式混亂不堪，加上《紐約時報》調查報道顯示當中錯漏甚多，連民主黨全國委員會主席佩雷斯（Tom Perez）也呼籲覆核選舉結果，但艾奧瓦州黨部不為所動。

共和黨人對此當然是抱着落井下石的心態。特朗普2020年競選團隊經理巴斯卡（Brad Parscale）說：「民主黨人正身陷一場他們自己造成的亂攤子裏，簡直是史上最慘的車禍現場。民眾自然會對選舉的公平性提出質疑。」美聯社也稱，初選推遲宣布結果這一混亂局面可能會給大選揭幕戰「永久地留下污點」，並讓人們對最終結果的正當性存疑。

按照以往經驗，艾奧瓦州選情不佳的參選人會知難而退，民主黨或共和黨初選陣營會縮小，這樣也能體現「得艾州者得天下」的部份合理性。但今年不一樣，先是彭博等多位參選人放棄艾奧瓦州、新罕布什爾州等多個州的初選，將財力和精力放在3月的「超級星期二」等關鍵初選，之後是艾奧瓦州選舉出現技術和程式上的錯誤，導致選舉結果滯後公布，個別參選人的勢頭也在這種拖延中被淡化了。最終導致參選者心有不甘，以不同形式拒絕接受艾奧瓦州結果顯示出來的版圖，而放眼本周的新罕布什爾州選舉，以博另創新局。

上文節錄自第200期《香港01》周報（2020年2月10日）《小選舉大轉變　美民主黨總統人選版圖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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