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在明「分身有術」: 討好了特朗普,還邀得習近平?

撰文:毛詠琪 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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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總統李在明上任短短82天,展開了一場旋風式外交攻勢:他破例將外訪首站定在日本,接著飛往華盛頓會見特朗普,同時又派遣特使攜帶親筆信前往北京訪問,大玩「平衡外交」,但在現實的國際政治舞台,走在中美之間鋼線上的舞步,能走多遠?

在美韓峰會舉行前,氣氛可謂極度緊張。就在李在明的車隊準備前往白宮時,特朗普突然在自己的社交平台Truth Social上發布震撼貼文,稱「韓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看起來好似一場清洗或者革命。」更說「不適合在當地做生意」。

特朗普在李在明到訪前數小時,發貼質疑韓國出現「清洗」或「革命」,嚇壞代表團上下。(Truth Social截圖)

首訪白宮免過「澤連斯基時刻」

這段文字引發輿論嘩然,韓國代表團上下都心頭一緊,深怕重演所謂的「澤連斯基時刻」。特朗普素來擅長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突襲式外交」,喜歡公開向盟友施壓,從而在談判中佔據上風,像南非總統拉馬福薩遭當面「逼供」,歐盟領袖要八對一「面聖」等粗暴的外交場面令人驚訝。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面對極限施壓,李在明本人顯得氣定神閒。事後他解釋,自己早已預料到這種情況,因為他曾讀過特朗普的《交易的藝術》。他觀察到,特朗普的談判風格是先提出極度嚴苛的條件,將對方逼至牆角,但在最後階段往往會得出一個相對合理的結論。李在明賭的就是,只要韓國的「誠意」足夠,只要他姿態放得夠低,最終這場風波將會是「茶杯裏的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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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帽攻勢」+追加大禮包

李在明用一場精心準備的「高帽攻勢」回應了特朗普。在橢圓形辦公室內,他的開場白完美命中了特朗普的所有興趣點:讚美辦公室、讚揚特朗普為「唯一可以推動朝鮮半島和平的人」,甚至承諾希望特朗普能在朝鮮半島蓋一座「特朗普大樓」。這些話語對特朗普非常受用,李在明成功將自己塑造成一名仰慕者,而非討價還價的對手。

除了口頭上的奉承,韓國也獻上了實質的「大禮」。在美韓峰會期間,韓國主要龍頭企業宣布追加1,500億美元的對美投資,另一方面商定了3,500億美元的戰略基金將由無約束力的諒解備忘錄協議構成。 峰會結束後,大韓航空立即宣布向波音公司訂購總值達365億美元、共103架飛機。

美韓首腦峰會結束後,大韓航空立即宣布向波音公司訂購總值達365億美元的飛機圖為大韓韓空波音737-8機型。(大韓航空新聞中心網站)

這些舉動明確地向外界表明,韓國為了穩固美韓同盟,願意付出巨大的經濟代價,全力配合特朗普的「美國優先」和「製造業回流」政策。外界普遍認為,韓國之所以能將關稅從25%壓低至15%,正是因為效法日本,大舉向美國拋出投資計劃,並爆買美國貨。這筆巨大的投資,換來了特朗普的和顏悅色,但也引發了外界關於這是「精明務實的外交」還是「委曲求全的保護費」的爭論。

告別「安美經中」的平衡術

然而,李在明的外交佈局並非僅限於討好美國。在他訪美的同時,另一隻棋已行至北京。他派遣特使團攜帶親筆信訪問中國,旨在向北京表明,韓國新政府高度重視中韓關係,希望推動兩國關係重回正軌。這種「一邊訪美,一邊遣使訪華」的安排,將韓國的「平衡外交」演繹到極致。

2025年8月26日下午,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長趙樂際在北京會見韓國總統特使朴炳錫。(中國外交部)

李在明坦言,過去韓國奉行的「安全靠美國,經濟靠中國」路線已不可行。在華盛頓的一次智庫演講中,他直言,隨著美國明確對中國採取牽制方針,韓國只能在美國的基本政策框架內行動。

但他也強調:「如果不與中國絕交就等於親華,那麼韓國需要進行這種意義上的親華。」這句話道出了韓國的無奈與務實,即在韓美同盟的基礎上,必須與中國保持關係,以確保國家利益。

美國政治新聞Politico文章,形容受到特朗普貼文驚嚇後,李在明仍能笑着離開白宮,「韓國在橢圓形辦公室很好的一天」。

延續尹錫悅與日友好政策

而在他的務實外交中,對日本的外交轉向同樣值得關注。他打破慣例,先訪問日本再訪美,並承接了前任尹錫悅政府的對日友好政策,甚至將以往立場強硬的慰安婦等歷史問題暫時擱置,不推翻與日方簽訂的慰安婦及徵用賠償協議。

李在明在東京和日本首相石破茂簽署17年來日韓首份首腦級聯合公報,同意加強日韓安全同經濟合作。這一步棋旨在拉攏一個同病相憐的「夥伴」,共同應對特朗普的關稅大棒和中美博弈帶來的衝擊。

2025年8月23日,韓國總統李在明在日本東京與日本首相石破茂握手。(Reuters)

風光背後,未完的博弈與暗湧

儘管李在明的首次外交訪問看似成功,避開了所有明礁,但和氣的表象下,真正的暗湧才剛開始。

核心的貿易問題並未解決,特朗普雖然暗示可以重談關稅,但也直言「這不代表他們會得到任何東西」。更棘手的是,駐韓美軍的費用分攤及基地土地所有權問題。特朗普暗示希望韓國將部分美軍基地所有權由「租借」變為「轉讓」。這項要求一旦落實,將嚴重觸動韓國主權神經,後患無窮。

2025年8月24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外交部長王毅在北京會見韓國總統特使朴炳錫(左4)率領的代表團。(中國外交部)

韓國慶州APEC迎「特習」?

李在明的平衡外交只是走出了第一步。未來,無論是美國要求韓國擴大防禦條約以應對中國,還是在半導體、高科技領域逼韓國與中國「脫鉤」,壓力只會越來越大。而中國也絕不會坐視韓國完全倒向美國。

李在明對於美國這個喜怒無常、以大欺小的「老大」面前小心翼翼,大講奉承說話,送上「大禮包」,強調美日韓同盟,旨在避免製造新的危機。

李在明的美國訪問戰戰兢兢地完成,剛剛帶住李在明親筆信訪華回來的總統特使朴炳錫周三亦報喜,指如無意外,習近平將會出席在韓國慶州主辦的APEC領導人峰會,似乎韓國政府對華的積極表態,亦得到中國的正面回應。如若成真,這將再次考驗李在明的外交手腕。李在明能夠成功端平這碗水?全球矚目的「習特會」最終會否落戶韓國短期內或有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