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未審先判？瑞典警：一定是難民做的｜異域旅者｜銀乙專欄
「不需要調查了，這一定是難民所為，瑞典人不會這樣做的。你把保險索賠書填好就完事了。」
我在哥德堡讀書時，住在學校的學生宿舍。那裏鄰近森林、湖泊，人煙稀少。學生宿舍建在山上，一共3層樓。底下和最高那層，同樣有個出口，連接宿舍外的道路。宿舍的房間寬敞，我住在三樓，那層一共有十個房間，裏面住的都是像我這樣到瑞典留學的學生。
文：銀乙 ｜ 原題：盜竊案之謎
平時宿舍很熱鬧，五月時，學期接近尾聲，考完試的同學，都搬離了宿舍，宿舍一下子變得冷清，我們那層只有五六個同學還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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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我隔壁的女孩，早已考完試，搬離宿舍。過了差不多一個月，有一晚，我像往常那樣坐在床上上網，突然聽見她房間傳來很大聲響，我見怪不怪，因為她平常在房間活動時經常發出很大聲響，我只當她是回來了，在收拾行李。
令人毛骨悚然的夜晚
一天晚上，我在宿舍做飯，突然收到隔離女孩的信息：「你能過來一下嗎？我的房間被盜了。」
我很震驚，趕緊關了煮食爐，跑去她房間。打開門一看，只見屋內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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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告訴我，那天她剛回來，發現房門是關着的，但沒有上鎖，還沒推門進去，她就覺得不對勁了。
我們立即報警。
不尋常的發現
她房裏的貴重物品都被盜去。奇怪的是，還有人用了她的洗髮水、食油和牙膏，水池中放着用過的鍋和碗碟、連坐廁也有使用過的痕跡。
「不知道是誰盜了你的房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她住進你的房間了。」來調查的警察說。
這讓我感到毛骨悚然，整整一個月，我都住在了盜賊隔壁。
回想那晚聽到巨大的聲響，我心中產生強烈不安，連忙向女孩求證，她證實那晚她不在自己房間，也不該有人會在那裏。
警察顯然對案子不感興趣，他們四處看看，然後叮囑女孩填寫保險索賠書、數天後到警局拿報警聲明，就離開了。
我們把這件事告訴了宿舍的同學，他們都很關心事件發展，但沒有表現太多憂慮，大家都認為這只是個別事件。沒想到，噩夢才剛剛開始。
不明事件陸續發生
幾天後，同層的一個西班牙同學告訴我，宿舍地下的大門被打破了，玻璃碎了一地，門無法鎖上。也就是說，所有人都能夠自由進出宿舍，包括身份不明的陌生人。
「也許是附近小孩的惡作劇吧。」負責調查的警察說。
大家開始感到憂慮和害怕。大門壞了不到24小時，西班牙同學再次敲響我的房門，讓我出來看看，三樓所有人都聚在了同層立陶宛同學的房間前。
立陶宛同學很早就離開了宿舍，為什麼大家都站在空無一人的房間前？
「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嗎？」我問。
「有人在這個房間裏。」西班牙同學說。
原來，剛剛有同學經過這裏，發現房裏的浴室傳來聲響。
這時，我腦裏一片空白，害怕得有點顫抖。大家都不敢再向前走一步，只是屏息靜氣，留在原地細聽房裏是否還有聲響，想弄清楚這到底是誤會，還是真的有人在裏面。
大約過了十分鐘，房裏再次傳來聲響，這次，我們所有人都聽見了。聲音聽起來像是有人拿起了水杯，在房裏走動。我害怕得心跳加速，忘了怎樣呼吸，用顫抖的聲音打電話報警。
沒有調查就得出的結論
儘管害怕，但我們都想捉到房裏的人，於是守在門口等警察來。警察來了後，發現房裏沒有人，只是有一扇窗戶打開了。
警察覺得我們大驚小怪，表示根本沒有人進入過房間。我們感到生氣，立陶宛同學肯定，他離開前，把房裏所有窗戶都鎖上了，我們看見的，是打開了的窗戶，警察想也沒想過，入侵者可能是從窗戶爬進室內的。
我們不斷追問警察：「為什麼你們不再調查了？」、「發生了這麼多事，你們是如何得出『不值得調查』的結論？」
站在我面前的警察，說：「這一定是難民所為，瑞典人不會這樣做的。很多難民都是非法入境，沒有登記過個人資料，我們沒辦法找到他們。如果你們有損失，就打電話來找我們，我們可以出一份報警聲明，讓你們申請保險索賠。」
警察說的話，遠比室內有人非法闖入，更讓我感到震驚。
之後，警察承諾多派人到宿舍附近巡邏，就離開了。警察離開不久，我們發現宿舍三樓出口的門鎖被人堵塞了。現在，宿舍的兩個大門都無法鎖上，進出的自由度就更大了。
住在我隔壁的女孩實在害怕，當晚搬到我房間一起住。我們都希望情況盡快好轉，然而，更壞的還在後頭。
被警察遺棄的我們
就在立陶宛同學事件的第二天早上，西班牙同學幾乎是哭着來找我。他們發現，同層的幾個房間門外，出現了不明的一筆黑色標記。其中一個標在西班牙同學房門外，一個在立陶宛同學房門外。
恐慌再次襲來，我們又一次報警。
「不明標記不是一個具體的犯罪證據，任何人都可以畫上一筆啊。」電話裏的警察說。
這一次，警局不再派人來調查，我們徹底孤立無援了。
因為恐慌，當晚同層的幾個人都睡在了我的房間。我們一直不敢入睡，半夜時，突然，房門隱約傳來奇怪聲響，就像是有人在刮擦門口。我們都很害怕，不知所措，其中一個男同學嘗試到門口查看，當他打開門時，門口已沒人，但我們發現房門的鎖上出現了刮痕。這次，不再需要警察來調查，大家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這下，我們徹底醒了，整夜都沒再入睡。天一亮，所有人都迅速收拾行李，頭也不回地離開宿舍。我們放棄再向警察求助，搬到一個安全地方，總比發生事情後，等警察來拯救好。
私隱與安全
對於宿舍發生的一連串事件，我的瑞典朋友雖感遺憾，但覺得很平常。他告訴我，瑞典最重視的是私隱和個人自由，所以在瑞典，幾乎沒有地方安裝監控鏡頭。即是說，沒有人看見你，就代表你沒有留下任何足跡，所有人都無法找到你。
「沒有人知道你何時何地做了什麼，這就是私隱。」瑞典朋友説。
沒有監控鏡頭，宿舍的事都成了未解之謎，人心惶惶。即便如此，瑞典朋友還是認為私隱重於一切，反對在建築裏安裝監控鏡頭。
「私隱」與「安全」，不應相衝突。接受瑞典警察的說法，加上徹底的自由，只會導致一個結果：「只要沒人看見你，你就可以做任何事。不論你是瑞典人還是難民，其實都不要緊，因為警察會假設所有做壞事的都是難民，而難民是不受調查的。」
或許曾經，瑞典是個安全國家，現在這個說法存疑。世界人口綜述（World Population Review）和全球數據庫Numbeo網站可見，瑞典的犯罪率高於一些局勢動蕩國家，例如埃及和伊拉克。
當探討如何解決安全隱患，方法其實顯而易見。罪犯的犯案手法日新月異，若不制定新策略與之抗衡，將永遠無法將他們繩之於法。
（標題由編輯擬寫。本文不代表藝文格物立場）
作者簡介｜銀乙，希望通過文字，分享旅途教給我的那些事，讓更多人看見，世界各地不一樣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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