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稿作者：吳志隆

數天前的一場大火讓逾百名市民罹難，「大埔宏福苑」也成為國際新聞的高頻詞。救援工作至今仍在持續，而追究責任、還原真相的呼聲也在民間此起彼落。前運房局局長、教育大學公共行政學講座教授張炳良近日在報章建議，政府可考慮用具有「類司法」功能的獨立調查委員會（下稱「調委會」）來找出真相併協助政府檢討不足。筆者以為有關建議或許出發點是好的，但事情要分輕重緩急，比起救援和追究責任，檢討不足並非現階段最重要的任務，成立調委會沒有必要。

今次五級火災讓眾多家庭痛失至親、頓失家園，現時尚有百餘居民下落不明，大批災民無家可歸。當務之急必然是救災善後，儘管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幾日間已籌集逾13億元善款，但具體如何支援、安置、安撫等等都屬當前要務，政府應優先處理。

有輿論指，這場全港同悲的災難中涉及「人禍」。警方、廉政公署自起火後已介入調查，警務處刑事及保安處處長陳東昨天（12月1日）向公眾證實，警方循涉嫌誤殺方向調查，至今已拘捕13人，包括大判工程顧問公司、二判搭棚公司、二判外牆工程公司相關人士。警方稱，不排除隨着調查進一步深入，會有更多人被捕。

要放下「獨立調查迷思」

透過組織具權威性的法律等領域專家組成調委會，還原重大社會事件的真相，並從中總結經驗，協助政府優化政策和改善管理程序，這曾在本港面對重大社會事故時被多次使用。但正如西方諺語常說「一個硬幣有兩面」，當善後工作仍在繼續，社會應清楚賑災、追責比總結經驗更重要，也應認識到調委會方式的局限性和副作用。

首先，調查要專業、權威、有時效，結論才可令公眾信服。然而，在各方忙於救援善後的當下，如何在短時間內組織一個具高度權威性和專業性的調委會？我們要走出「獨立調查迷思」，調委會並非像坊間所想能如神探般抽絲剝繭，主動查找出所有細節和證據。

事實上，負責追查及抽絲剝繭的是執法部門，而非由法官與專業人士所組成的調委會。何況，《調查委員會條例（Commissions of Inquiry Ordinance）》明文規定，證人提供的口供及證據，「不會在民事或刑事法律程序中被接納為證據」，也即日後不能利用該等證供證據向被告採取法律行動，對檢控工作沒有幫助。可見，調委會這種「類司法」組織並沒有執法的權力和資源。

獨立調查非更優選項

其次，針對今次事故中可能涉及的人為責任，政府已透過警方、廉署等既有機制核查事實。若同一時間啟動「獨立調查」，誠如行政會議成員、資深大律師湯家驊所言，會產生「架床疊屋」、互相干擾的不良後果。

本港過往曾5次成立調委會，分別調查新機場啟用混亂、教院風波、南丫海難、鉛水事件及2018年沙中線紅磡擴建工程醜聞，往往是在事情告一段落後才展開調查，且有清晰的調查目標。當前，火災救援和現場勘探仍在動態進行中，從時機和現實需要來看，獨立調查都不是「更優的選項」。如若倉促成立調委會，更有可能對賑災善後工作造成不利影響。因此，結合實際考量，有關建議顯得較為「離地」。

作者吳志隆是陝西省政協委員，「就是敢言」執行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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