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疫情】彭斯終向政治與科學低頭 特朗普呢?

撰文:吳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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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去一周,圍繞「第二波疫情爆發」的討論已經引發美國專家、媒體、政治人士及社會的普遍關注,乃至在全球範圍內引發擔憂——在經歷了5月相對平緩的趨勢後,美國疫情自6月中旬起,再度有了攀升的勢頭。

值此時,白宮冠狀病毒工作組也終於在時隔兩個月後,於6月26日召開新聞發佈會。副總統彭斯(Mike Pence)於會上再次重複白宮的論述,也即美國疫情高企不下是源於檢測規模之大,而當下反彈的確診數字也並不值得擔心,因為染病的主要都是身強體健、不太可能需要入院的年輕人。在被問及會否建議民眾佩戴口罩時,彭斯依舊拒絕作此建議。

無論是彭斯對疫情反彈的解釋,還是對佩戴口罩與否的表態,都令他很快遭到國內輿情的討伐。

6月28日,在達拉斯第一浸信會參加「慶祝自由」(Celebrate Freedom)集會時,彭斯終於呼籲國民佩戴口罩。(AP)

代價巨大而無謂的政治辯論

作為在野黨,且考慮到11月3日美國總統及國會大選的臨近,民主黨人士對特朗普自是少不了批評與諷刺。6月28日,眾議院議長佩洛西(Nancy Pelosi)在美國廣播公司(ABC)節目《本周》(This Week)上表示:「總統應該要成為榜樣,真正的男人是會戴上口罩,成為這個國家的榜樣,以及戴口罩」。

至於民主黨準總統競選人拜登(Joe Biden)就更是早在數月前便開始採取新的競選策略:「什麼都不做,等白宮犯錯」。一如特朗普不戴口罩的現況,便可成為拜登施以批評的把柄。

國會維度,便是近年來愈發貼近特朗普政府的共和黨議員,也難以坐視事態惡化。

田納西州聯邦參議員亞歷山大(Lamar Alexander)6月28日也在接受美國有線新聞網絡(CNN)時稱,「我希望總統佩戴口罩,因為億萬仰慕他的美國人都會追隨他的引領」,「這會幫助我們擺脫這場『如果支持特朗普就不戴口罩,反對特朗普就戴口罩』的政治辯論,其代價實在太高」。

各州州長維度,諸如華盛頓州長英斯利(Jay Inslee)、紐約州州長科莫(Andrew Cuomo)等多人皆於周末就彭斯的言論展開強烈批評。英斯利表示,「美國眾多地方嚴重的情況,不會因言辭美飾和樂觀心態就有所改善」。

上圖為美國自3月中旬以來的每日新增確診死亡人數。整體趨勢自4月下旬高峰以來逐漸下滑。其中因部分州於6月26日統計入一段時間以來的未確診病死患者,致使當日病死人數激增至2,437人。
下圖為美國自3月中旬以來的每日新增確診病例人數。整體趨勢自4月上旬高峰以來略有下滑,直至6月中旬開始重新攀升。

反對意見得到科學的加持

與此同時,美國傳播疾病學者和醫務專家早就一再呼籲白宮發揮領導性角色,向國民傳遞正確訊息,倡導國民打破既有習慣,佩戴口罩。即便是一直力挺白宮的美國衛生部長阿扎爾(Alex Azar)也最終在6月28日出席美國全國廣播公司(NBC)的節目時,呼籲民眾自發予以配合,包括在無法實施社交疏離的情況下佩戴口罩,尤其是在疫情嚴重的地區。

雖然阿扎爾並沒有建議各界政府發佈「必須佩戴口罩」的政令,且於同日參加CNN《國情咨文》節目時就此問題為白宮辯護,稱特朗普和彭斯(Mike Pence)處於「獨特位置」,並「與我們其他人的情況非常不同」,但是他已經很明顯無法再繼續僅表達白宮所鐘意的論述。

事實上,當輿論、民主黨、共和黨、各州、專家、官員皆對特朗普的疫情應對方式表述不滿,當拜登與特朗普的民調差距持續維持在10%以上,當各政府官員都面臨愈發沉重的政治壓力,便不僅是阿扎爾一人嘗試調整自身立場——即便是屢屢為特朗普辯護的副總統彭斯,也出人意料地戴上了口罩。

圖為6月29日紐約曼哈頓,展示一張寫着「歌劇魅影」自1986年已成功讓面罩變得流行,呼籲人們配戴口罩的海報。(Reuters)

彭斯改弦更張

或許是因為6月26日的表態遭到太多批評,彭斯在6月28日到訪德州,出席達拉斯一個教會崇拜時,坐在觀眾席的他終於戴上了口罩,並在後續記者會表示:「我們鼓勵每個受(疫情)影響地區的民眾戴口罩。在無法保持社交距離下戴口罩是個好主意,尤其是年輕人」。

副總統終於帶上口罩,這對美國而言無疑是件好事,這至少意味着副總統改弦更張,開始糾正自己過往錯誤而不負責的態度。可是這也反應了另一個令人悲傷的現實:對美國副總統而言,科學家的專業是可以聽而不聞的,只有當這些建議與自己不利的政治壓力結合在一起的時候,才值得聆聽。

回顧過往數月,美國疫情迅速成為世界第一,無論是感染規模還是病死人數之嚴重都已然打破了各界的想象,而今更是異於全球各國,在平緩之後再度反彈,令世人嘩然。而在這過程中,左右極端之間相互撻伐、任意污衊的形勢,相當一部分國民迷信迂腐、蔑視科學之景象,皆令美國社會於教育、階級等多維度根深蒂固的問題凸顯。更有甚者,為政者推諉責任、信口胡謅之情況,更是令美國在最需要領導力的檔口,任由病毒宰割,不僅使得國民飽受苦難和恐慌,更極大損壞了美國本就日益磨損的國際形象。

今年2月底,特朗普委任副總統彭斯領導應對新冠肺炎的專責組。數月以來,白宮的抗疫工作屢屢遭到批評。(Get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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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各界聚集的批評,乃至愈發真切的敗選壓力,令副總統終於改弦更張,向政治壓力和科學現實低頭,但美國卻已經令十數萬國民和家庭付出生命的代價,更令國民和企業背負原本可被大量避免的經濟包袱。這時,拜登、佩洛西等人的批評,縱然夾雜着明顯的政治動因,但又何嘗不是在敘述沉痛的事實?

最令人擔心的是,過去數月的無為(乃至負面作為),可能已經讓美國步入「為時已晚」的地步。而且,即便彭斯已然嘗試糾正錯誤,挽救自身形象,特朗普作為最高領導者,又何時方能悔悟?

回望近四年前,特朗普的勝選普遍被視作美國諸多社會問題的「病發」。或許,在經歷了近四年後,美國真正的「病情」,依舊未有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