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警暴】美國警方曾施暴令藝術家致死  Pop Art大師以畫作還擊

撰文:趙紀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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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人近期面對警察和制度暴力,似乎都身心俱疲。
早於1983年,美國黑人塗鴉藝術家所處社會,與今日香港不無相似。當時,年輕黑人藝術家Michael Stewart因塗鴉被捕,後更因警方施暴致死,事件引起不少迥響。80年代傳奇塗鴉藝術家Jean-Michel Basquiat、Keith Haring,以至美國導演Spike Lee,紛紛以藝術創作回應,借視覺語言,填補文字上的空洞。
近日,Jean-Michel Basquiat作品再次於古根漢美術館展出,這致敬Michael Stewart之死,繼續批判警方濫權的作品,背後所傳達的訊息,相信港人自是有一番感悟。

當代塗鴉逐步為藝術主流收編,從Jean-Michel Basquiat、Keith Haring等塗鴉作品為MoMA、MET等大型博物館收藏,以至去年Banksy作品《Girl with a Balloon》在蘇富比拍賣會上以千萬港元天價成交,都不難看出塗鴉早不是70、80年代時,與黑人文化、離經叛道掛鉤的符號。

縱然塗鴉在國外廣為大眾接受,甚至成為紐約東村、布魯克林區等地標誌,但在四、五十年前,一眾黑人塗鴉藝術家卻不時被標籤為罪犯,面對社會輿論打壓外,更要直面警察暴力,與當下港人所經歷,無不相似。

多年來,紐約塗鴉藝術家與警察的關係,多多少少像「貓捉老鼠」,而引發最多爭議的一場衝突,莫過於年輕黑人藝術家Michael Stewart因警方施暴致死。Michael Stewart的故事也許不為人知,但他正是80年代傳奇塗鴉藝術家Jean-Michel Basquiat 《Defacement》,以及Keith Haring《USA for Africa》的畫中人,就連美國導演Spike Lee早期代表作《為所應為》(Do the Right Thing),亦借種族議題向他致敬。

《為所應為》為1989年美國喜劇,由Spike Lee執導,內容與種族歧視、白人至上主義,以及黑人文化息息相關。 (網上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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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chael Stewart為南美洲移民後代,生於紐約,熱衷塗鴉文化,以「SAMO」(Same Old Sh*t)為別號,遊走於紐約街頭創作。1983年9月15日早上,Michael在地鐵候車期間,拿出畫筆於牆上塗鴉,當場被警察逮捕,有目擊者指Michael帶上手扣後被警方毆打,更因滿身瘀傷、心臓驟停,被人送院13日後,「離奇」死亡。如此暴力,竟是這麼遠那麼近。

Michael Stewart於1983因警方施暴致死。(Daily News)

Michael Stewart當時在紐約地下文化圈雖然名不經傳,但警察濫用暴力致死,還是引起圈內極大爭議。Basquiat表明立場回應事件,於事發同年完成《Defacement》,這作品還有另一名字《The Death of Michael Stewart》,也許更能看出藝術家借塗鴉回應警方濫權、歧視黑人等爭議。作品中,一個黑色身影佔據畫面中心,未見容貌,身旁兩名藍衣警員手持警棍 ,朝黑影揮去。這幅塗鴉一貫Basquiat未經矯飾的粗糙線條,隱隱看出Basquiat同為黑人藝術家的憤怒外,亦見以藝術回應社會暴力的可能性。

Basquiat塗鴉作品《Defacement》。(Solomon R. Guggenheim Found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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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過境遷,作品如今重返大眾眼前,正於古根漢博物館《Basquiat's 'Defacement': The Untold Story》展覽上展出。同場的《Irony of a Negro Policeman》、《La Hara》等作,亦同樣圍繞警方濫用暴力、種族歧視,貫徹Basquiat以藝術回應社會的作風。

展上除了有Basquiat的作品,亦有展出Keith Haring於1985年完成的《USA for Africa》、David Hammons於1986年完成的《The Man Nobody Killed》,以及George Condo於1983年畫成的《Portrait of Michael Stewart》。創作縱然風格迥異,既有Keith Haring的活潑鮮明,亦有David Hammons的模版塗鴉,然而相通的是,各作品均以Michael Stewart之死串連為一,直指警方濫權及歧視等社會議題。

Keith Haring1985年畫作《USA for Africa》。(The Keith Haring Foundation)
They know they killed him. They will never forget his screams, his face, his blood. They must live with that forever .
Keith Haring

古根漢博物館策展人Chaédria LaBouvier表示,Michael Stewart之死,於三十六年前雖然叫人憤怒,但其時大眾卻因缺少了指稱警方施暴、白人至上、以及國家體制暴力的詞語,而無以言說。如此失語症,香港作家董啟章在最前所說,近日媒體上舖天蓋地用上「暴力」一詞,卻無以區分各層級武力,相比英文中有violence、force、strength、power等詞,香港人面對制度暴力,以至示威者暴力,只能一概而論,經常落得無以名狀的窘境。

David Hammons 1986年創作《The Man Nobody Killed》。(Museum of Modern Art)

面對語言失效,策展人Chaédria LaBouvier認為藝術正好成為了鮮活的視覺語言,填補文字上的空洞。不論是Basquiat的憤怒、Keith Harring略帶諧趣的諷刺,抑或是Spike Lee的致敬,藝術成為了時代的另一種宣泄之餘,亦紀錄了世代的側影,化成文化養分,拓闊生活中的言說。

香港近年社運興起,自2006年保衛皇后碼頭、2010年反高鐵、2011年菜園村事件,及至2015年佔中、今日的反修例,時間不長不短,亦可謂有十多年。回溯過去,香港文化界亦有以文學、藝術創作回應。不論是榮獲第35屆金像獎最佳電影的《十年》,商台903所辦的雨傘藝術回顧展,還是香港作家韓麗珠、鄧小樺等以寫作回應社會議題,香港文化界都不懈創作,為香港文化土壤施肥。十多年過去,文化圈的努力是否有目共睹,就由大家定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