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俄烏圍繞停戰的談判，這次格外認真。當俄羅斯12月25日公開宣稱願以書面形式確認無進攻北約及歐盟國家之計劃，當澤連斯基（Volodymyr Zelenskyy）默認了烏東四州的領土丟失，只是在爭取按照接觸線停火時，這一場延續了三年多的戰爭本質上已經接近尾聲。

俄烏衝突註定載入歷史。這是美國和俄羅斯在歐洲進行軍事爭奪的一次里程碑，是美歐聯盟共同應對俄羅斯時的首次重大挫敗。標誌着美國承認俄羅斯的無法撼動、無法被擊垮。這不是過家家，這場鬥爭正在以承認對方領土擴張的方式默認對方的勝利。

俄羅斯還未完全佔領烏東四州，而談判能夠得以順利進行源自於特朗普（Donald Trump）接受了俄羅斯實質性的領土訴求。如此大面積的領土易主，是歐洲大陸版圖二戰結束後少見的變動。

俄羅斯用實力證明，儘管國際法中對於領土和主權的規定是神聖不可侵犯，但是在強力之下，開疆拓土並非不可能。

特朗普政府對於俄羅斯佔領烏東四州的坦然接受，本質上是對實力的低頭。美國對於領土的態度，並不是什麼民主自由國際秩序下的不可侵犯的物種。正如12月22日特朗普公開重申美國「必須得到格陵蘭島」，大國只要需要只要有能力就能得到。僅此而已。

這是21世紀，但俄羅斯和美國這樣的大國，幹的都是19世紀老牌帝國經常乾的勾當。

大國以實力劃分勢力範圍，以強力搶佔土地，是正在發生的殘酷事實。洲際導彈和核武器的發明沒能讓大國的安全邊界得以延展，地緣安全距離仍然重要。

俄羅斯需要烏東四州作為抵禦北約可能東擴的永久安全屏障。美國需要格陵蘭島來抵禦中國和俄羅斯對於北極的影響力。領土這個古老的國力元素，竟然又被激活了。這是時代的倒退，還是國際秩序崩盤之下的道德淪喪？

以色列國防部長卡茨（Israel Katz）12月25日宣稱以方「永遠不會」完全撤出加沙地帶，並將在「未來某個時刻」允許猶太定居者在加沙地帶北部居住。以方將通過在約旦河西岸建立更多猶太人定居點等方式，對約旦河西岸進行「事實上的」吞併。

如果大國的做派本身就是攻城略地，那麼以色列的行為誰還能約束？實力夠的時候，果斷出擊是以色列最好的選擇。人們除了譴責還能有什麼可說的。

大國如此做派之下，柬埔寨和泰國隔三差五因為領土問題大打出手有什麼問題呢？你們也爭來爭去，為何我們就不能搏一搏。邏輯無非是強者從來不抱怨環境，只會順勢而為。

自由主義的國際秩序，在特朗普上台之後，迅速翻篇了。民主、自由、人權等以往國際舞台上的熱門話題，在這個注重實力的時代，顯得蒼白無力。

為帝國的神壇上添花最為容易，但是現在的首要任務是保住帝國的神壇。美國不想再扯無用的花拳繡腿，只想撈點實際的。畢竟點心再好吃也不如正餐能充飢。

俄羅斯在美歐的地緣擴張下一直小心翼翼，如今打了一場漂亮的翻身仗後，信北約的承諾，遠不如親自建一道地緣屏障一勞永逸。籬笆越寬越牢。

而回到人們熟悉的中國，想一想，近些年底線思維、鬥爭精神為什麼會成為中國官方政治文件中的常用詞。這不是太平盛世下的無病聲音，也不是越來越左的政策宣示，更不是新崛起大國的戰狼鋒芒。中國做的這些恰逢其時，這個世界已經不容許中國太天真。

講理這個詞，關鍵不在理，而在於講，國際法中那些美好的嚮往、崇高的理想，不是不在了，而是過去常講的人不想在這個時候講了。中國只有在自己話語權足夠強大的時候才能重建一個講理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