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房命案・專訪】捉賊捲誤殺官非 獲釋阿斌述心路:下次唔出手

撰文:蔡正邦 潘安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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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歲的阿斌,是大圍一間車房的汽車維修工人,去年11月某夜,他協助附近「行家」制服一名毀壞車的疑犯,對方其後死亡,一夜之間,他沾上了「殺人」的嫌疑,先被控謀殺,再改為誤殺。阿斌被關在收押所,頓失自由,家人以淚洗面,老闆不離不棄,揚言會繼續聘請他。
四個月後,阿斌獲撒控,昨日(13日)重回車房工作。阿斌得到身邊人的支持,但再提事件時仍有猶豫,懼怕再因同類型事件而惹上官非。他接受香港01專訪時說:「下次遇到啲咁嘅情況都係報警算喇,唔好搞咁多嘢喇,會穩陣啲囉,如果唔係轉個頭又……唔係四個月咁簡單㗎喇。」

阿斌大圍一間車房工作約4年。去年11月16日晚上6時許,42歲男子何善恒與同黨衝往其對面的車房,扑爛一輛GTR跑車擋風玻璃,疑人趕不上接應的私家車,在街頭狂奔逃走,眾人把他截獲並按在地上制服。阿斌的老闆Tim得悉事件後報警,Tim形容何善恒激烈反抗,於是聽從警員的建議找人幫忙,叫了阿斌:「幫幫手撳住先」。

不願上鏡的阿斌(右)重回車房工作,案件發生後他一直得到老闆Tim(左)的支持。(蔡正邦攝)

捉賊:警方叫返現場 始知對方已失知覺

大圍車房外去年11月發生命案,事件中一名男子被制服後死亡。(資料圖片)

阿斌憶述,他當時一手按着何善恒膊頭,一手拉着燈柱借力,以身驅壓下去,對方一直清醒,不斷呼叫。其後警方到場處理案件,他與Tim一起返回車房繼續工作。豈料,警方突然上門將他們帶回現場,何善恒當時已失去知覺,救護人員正在搶救。

被控:「諗咗好耐先簽名」

涉事車房有車輛被扑爆玻璃,警方封鎖調查。(資料圖片/余睿菁攝)

他們一行人被帶往警署。到警署後,他打聽到剛才看似清醒的何善恒已經死亡,他感到難以置信,「以為我聽錯……個心灰晒」。警司取出一張紙,朗讀指他捲入案件被控謀殺罪,要他簽名作實,他一時間難以接受:「諗咗好耐先簽名。」直到第一次提堂前,他始得悉控罪改為誤殺。

 

還押:「無理由撳膊頭會死」

涉事車房的車頭玻璃被扑爆。(資料圖片/王譯揚攝)

阿斌與同樣捲入案件的陳穗豪及陳宗達,一同被扣押在荔枝角收押所。囚室內,是謀殺、誤殺及販毒等重罪的疑犯,各人早上6時必須起床,除了不足一小時的運動時間,其餘時間都在一間大囚室裏各自看電視、看書、或玩康樂棋。阿斌表示,最初仍因堅信自己無辜,不擔心被判罪,但時間漸漸過去,每天過着枯燥乏味的生活,開始多次回想案過經過及感到疑惑:「無理由撳膊頭會死」

探監:「冇寫父母名㗎」

警方封鎖42歲姓何男子被制服的現場,該名男子其後死亡。(資料圖片/王譯揚攝)

其六旬父母得悉愛兒惹上「殺人」官非,日後或前途盡毀,一方面為聘請律師奔波,另一方面心理承受極大壓力:「頭嗰個零禮拜,(父母)日日都響度喊。」為怕父母見他時情緒崩潰,他忍痛不讓父母探望,只讓兄姊協助傳遞訊息:「我冇寫佢哋名㗎,探監嗰陣時……見到面響到喊,仲大鑊呀。」

猶豫:「下次唔敢(制服疑犯)」

42歲男子經搶救後證實不治。(資料圖片)

經過多個月的還押,直至上周(3月8日)得悉獲撒銷控罪的一刻,阿斌指,他不太懂得形容自己當時的感受,只能說覺得「感動」。他回家後,與家人打邊爐,各人沒責怪他,亦不敢提起該四個月期間的奔波勞累之事,令他深感一家人的關係:「盡在不言中」。他亦感激老闆Tim當時未有嫌棄其疑犯身份,出言力挺。一場官非,律師費支出達十多萬,阿斌正在準備向當局索償。

他休息數天後,開始習慣重獲自由後的生活,表示自己心情「開始放鬆」。但他坦言日後遇上同樣情況,會選擇致電報警,不敢再出手協助制服疑犯:「下次遇到啲咁嘅情況都係報警算喇,唔好搞咁多嘢喇,會穩陣啲囉,如果唔係轉個頭又……唔係四個月咁簡單㗎喇。分分鐘又可能……」

老闆內疚:「點解唔拉埋我?」

老闆Tim則指阿斌被捕後曾感到內疚,「點解唔拉埋我?」Tim認為,事件雖告一段落,但阿斌失去自由的四個月黑暗歲月「追唔番」,心中仍替他感到不忿:「我哋唔係讀law,唔明咁樣經過幫手,市民係真係唔啱。」恐此案件令人與人之間變得冷漠,看見罪犯犯案仍不敢出手制止,「原來打999,已經係正義。」

他直指不喜歡聽到:「(阿斌)終於出來啦,好彩冇事!」等說話,直指:「𠵱家唔係僥倖!係不幸。」他只卻想事件淡出公眾視線,因各人經歷一連串法律程序後已身心俱疲,亦不敢想像事件對社會產生積極的影響,因來自社會的輿論令當事人感到壓力,總有人會批評:「你無嘢就唔會拉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