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懼強人、震驚以色列　國際法院首席檢察官是何方神聖？

國際刑事法院（ICC）日前正式要求對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防長加蘭特，以及哈馬斯幾位領導人發出逮捕令，此舉不僅震驚了全體以色列人，還讓國際社會刮目相看。

據《衛報》稱，假如ICC簽發了逮捕令，將是該法院自2002年成立以來最重要的時刻之一，因這是其首次尋求追究西方、尤其是美國親密盟友的責任。當下，許多人不禁好奇要問，這位對所有引發的爭議無所無懼的國際刑事法院首席檢察官究竟是何方神聖？

現年54歲的卡里姆．汗（Karim Ahmad Khan）出生於英國愛丁堡，其父親是皮膚科醫生顧問，出生於巴基斯坦；而母親則是一名註冊護士，出生於英國。他自小便在英國北部一所公立學校接受教育，之後在著名的倫敦國王學院學習法律，最終成為一名律師，專門研究國際刑法和國際人權法。他已婚並育有兩個兒子，他還有一個姐姐和兩名兄弟，其中一人是前英國保守黨議員Imran Ahmad Khan。

1992 年，他被林肯律師學院（Lincoln's Inn）授予英格蘭和威爾斯律師資格。最初，他擔任英格蘭和威爾斯皇家檢察署皇家檢察官，並於 1995 年被任命為高級皇家檢察官。其後，他曾在前南斯拉夫問題國際刑事法庭、盧安達國際刑事法庭、柬埔寨法院特別法庭（ECCC） 和黎巴嫩問題特別法庭 （STL） 等參與主導案件多年。在2021 年起擔任國際刑事法院檢察官之前，他一直駐紮在伊拉克巴格達，擔任聯合國促進追究ISIS在伊拉克所犯罪行調查組（UNITAD）的特別顧問和組長。

2021年，在長達一個月的僵局後，他以無記名投票方式獲ICC成員選為國際刑事法院首席法官。當時，他不但獲得了英國和歐洲其他國家的大力支持，而美國儘管並非該法院成員，但據知華盛頓官員在幕後支持他。自那時起，這位才華橫溢和意志堅強的英國律師就展示了他挑戰強權的意願。

「某些歷史不公需被承認，這是我非常熱衷的事」

在數十載的國際法生涯中，卡里姆．汗曾經參與過不少著名的案件，包括2006 年至 2007 年間在塞拉利昂問題特別法庭（SCSL） 擔任利比里亞獨裁者泰勒（Charles Taylor）的首席辯護律師。2008 年，他被任命為前《世界報》記者哈特曼（Florence Hartmann）的首席律師，哈特曼曾擔任前南問題國際法庭和盧旺達問題國際法庭檢察官德爾龐特（Carla del Ponte）的首席發言人，當時她被指控藐視法庭。

他還曾在海牙黎巴嫩問題特別法庭任職，該法庭是為將2005年暗殺黎巴嫩前總理哈里里的兇手繩之以法而設立的。國際刑事法院遴選小組當年稱他是一位 「富有魅力和雄辯的溝通者，深知自己的成就」。在演講中，他表現得非常坦率，善於辭令，並不時流露出英式幽默。作為少數民族艾哈邁迪耶穆斯林教派的成員，他經常在演講中使用阿拉伯語短語「Inshallah」（若主願之）。

2017年，他在喀麥隆雅溫得軍事法庭擔任國際律師，代表一群被指控犯有恐怖主義和其他罪行的英語人權律師。同年又代表肯尼亞基普西吉斯人（Kipsigi）和塔萊人（Talai）社群的十多萬名受害者，針對他們在英國殖民統治期間遭受的侵犯人權而進行申訴。他當時表示：「某些歷史不公需要被承認。這是我非常熱衷的事情，也非常有意義。」

在擔任UNITAD的特別顧問和組長期間，他領導團隊完成了收集、儲存和保存與ISIS所犯罪行相關的證據的任務；在全世界推動追究ISIS所犯罪行的責任；與倖存者合作，承認他們有興趣追究其所遭受的罪行的責任；尊重伊拉克政府進行此調查的主權，期間他與伊拉克各地政府、宗教和社區領導人不時會面。

不過，外界有聲音批評他在律師生涯中並不總是站在受害者一邊。例如2000 年代，他曾為利比里亞前獨裁者泰勒辯護；其後又曾擔任利比亞獨裁者卡達菲（Muammar Gaddafi）次子Saif al-Islam Gaddafi的律師。此外，其生涯中一個有爭議的案件是他為現任肯尼亞總統魯托（William Ruto）辯護，後者在一次全國選舉後面臨煽動暴力的指控。2016年，魯托擔任副總統時，該案因證人干擾和政治干預而以無效審判告終。

對此，他曾向專業期刊《OpinioJuris》表示，介入法庭各方有助於律師保持「腳踏實地」。他還認為，這樣還能避免「腐蝕性姿態，比如認為辯護律師是魔鬼的化身，或者認為作為檢察官是在做『上帝的工作』」。

俄烏、以巴引雙重標準批評？

在就任國際刑事法院首席檢察官幾個月後，卡里姆．汗將阿富汗的調查重點從美軍犯下的罪行以及美國中央情報局秘密監獄的酷刑調查，轉移到了對塔利班和ISIS等伊斯蘭極端組織。當時他以「資源有限」為由為自己的這一決定辯解，卻招致了人權組織的猛烈批評。

2022 年，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事件開始後不久，他立即開始了調查，並於去年3月對俄羅斯總統普京（Vladimir Putin） 和另一名俄羅斯官員發出逮捕令。相反，以巴衝突之後，他卻遲遲未有行動。有部份法律界人士認為，這種差異反映了損害法院利益的雙重標準，儘管法院表示，由於以色列缺乏合作，調查受到了阻礙，但批評者指責他反應遲緩，間接促成了當前的人道主義危機。

然而，卡里姆．汗重申，俄烏戰爭中調查人員被允許立即在烏克蘭境內工作，相反以色列則阻止他或他辦公室的任何人士進入加沙。他最近才獲准前往約旦河西岸和遭受哈馬斯襲擊的以色列村莊。

遭美以狂轟　法律專家：深思熟慮

卡里姆．汗日前向法官申請逮捕令，如今已引發軒然大波。內塔尼亞胡將這一申請描述為「歷史性的道德醜聞」，並對有關決定感到十分惱怒和厭惡。他也遭到了美國猛烈批評，總統拜登、國務卿布林肯先後發聲，美國眾議院議長約翰遜更宣稱，眾議院正在考慮制裁ICC檢察官。美方認為將哈馬斯和猶太國「等同」是 不可接受的。不過，這位首席檢察官的決定為他贏得了包括法國在內的世界多國支持。

早前，他向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表示，「我們不會被公開或其他形式的威脅所動搖，這不是一場獵巫行動，這是我們作為國際檢察官所應承擔的法律程序」。2022年，他亦曾向媒體指出，「屈從於民眾的要求是非常危險的，遵循證據非常重要」。

值得注意的是，卡里姆．汗罕有地沒有等待法官做出決定或簽署逮捕令，而是出人意料地在法院網站上的錄音公告中透露了自己的計劃。他還同時披露了一份著名專家名單，其中兩名是前法官，他在尋求搜查令之前曾諮詢過他們審查他的證據和法律分析。有法律專家認為，他公佈名單是為了證明他的決定在法庭外得到了強有力的法律支持。

曾在國際刑事法院任職的比利時資深法學家Christine van den Wyngaert認為，卡里姆．汗的舉動在「表明他對此進行了深思熟慮」。她補充說：「他似乎比他的前任更加謹慎，因他們的案件有時會因為缺乏足夠的證據而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