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總統特朗普8月下令終止對前副總統賀錦麗的特勤局安全保護，命令於9月1日正式生效，而加州公路巡警已隨即接手其保安工作；這原本看來是頗合情理的安排。然而，特朗普盟友、右翼名嘴查理柯克（Charlie Kirk，下稱柯克）周三在猶他谷大學演講時遇刺身亡，震驚了全美乃至全世界。

當美國一眾政治人物如今人人自危，要求當局加強安全保護之際，不禁令人質疑在當前政治暴力屢現、社會日益撕裂的情況下，單靠地方警力能否保護這位前總統。

根據美國法律，前總統及其配偶將終身受到特勤局保護。儘管國會曾以節省成本為由，於1994年決定將保護期限縮短為離任後10年，但前總統奧巴馬（Barack Obama）就任期間已簽署法律，重新將期限設定為終身保護。

至於前副總統及其家人，他們將在任期結束後6個月獲得特勤保護，但國土安全部部長有權在必要情況下，下令實施比原期限更長的「臨時保護」。

而前總統拜登（Joe Biden）在卸任前，就下令將賀錦麗（Kamala Harris）的保護期限由本年7月延長至2026年7月。而此一延長決定，最終被特朗普（Donald Trump）於上月下令撤銷。

特朗普做法是「公報私仇」？

因此，特朗普終止特勤局對賀錦麗的保護，表面上來看並無不妥。美聯社的報道也指，特勤局近期對其保護對象進行的威脅情報評估，並未發現任何危險信號或者可靠證據，顯示賀錦麗面臨威脅。

不過，加州州長紐瑟姆（Gavin Newsom）的發言人則對特朗普作出批評撤銷安全保護是共和黨的特朗普對政治對手又一次「報復行動」。

事實上，這已不是特朗普首次作出被外界視為具政治報復意味的取消個人安保舉動。此前，特朗普相繼取消了對前美國務卿蓬佩奧（Mike Pompeo）、前國家安全顧問博爾頓（John Bolton）及國家過敏與傳染病研究所（NIAID）前所長福奇（Anthony Fauci）等人的保護，而這些人都與前者有不同程度的意見分歧或過節。

然而，英國廣播公司（BBC）引述專家指，在這一時間點終止延長對賀錦麗的特勤保護的確有合理的成本和人力問題的考量。

在被撤銷特勤保護前數週，賀錦麗宣布一項由9月24日開始至11月底的巡迴活動，以宣傳她的新書《107天》（107 days），行程涵蓋紐約、多倫多、倫敦等15個城市。專家表示，特勤局9月已須在紐約接待參與聯合國大會的國際政要或其他重要貴賓，實再難以再調動特勤局資源，在多個城市部署追蹤她的巡迴活動。

另外，即使是平常，特勤局人手本已較緊張，將資源從前政府官員重新放在現任政府要員也是合理的舉動，而柯克遇刺似乎更證明了這一點。據《華爾街日報》（The Wall Street Journal）報道，特朗普團隊事後已決定為總統加強保安，相信其中將包括從特勤局抽調更多資源。

從聯邦轉至地方　成本爭議未解

無論特朗普背後有何考量，其決定在法律上卻並無不妥。此前，特勤局除了直接保護賀錦麗及相關被保護者外，特勤局人員還負責保衛她位於洛杉磯住宅的安全，包括安裝警報系統；密切留意電郵或社交媒體上的訊息，預先識別和監控潛在威脅，而這些保護措施已於本月起結束。

如今，由加州接手其保安工作，卻只不過是將有關成本爭議的問題由聯邦層級轉至地方層面。

洛杉磯警方起初稱，加州公路巡警（CHP）將接手對賀錦麗的保護，為她提供保安人員，而當地警方將派員協助。然而，代表基層警員的警察工會洛杉磯警察保護聯盟（LAPLE）隨即發聲明譴責這一安排，認為以賀錦麗的財力，她根本可以自行負擔保安費用。

最終，洛杉磯警局撤回為賀錦麗保安提供警力的決定，只剩下加州公路巡警獨力支撐其安保工作。加州公路巡警局下設要員保護部門，它除了負責加州州長、其家人和其他現任官員的保安工作，還負責保護前任憲法級官員，包括曾擔任6年加州檢察長的賀錦麗。基於安全理由，加州公路巡警對於任務，如人手部署、涉及開支等大部分細節向來保密，外界難以知曉。

美媒分析指，加州公路巡警要員保護部門對上一次公開預算，是2009年的4,300 萬美元（約3.35億港元），而自那時起該部門預算至今幾乎肯定有所增長。在考慮各種必要保安因素後，可合理假設當局須派35至40人保護賀錦麗，而加州公路巡警的平均年薪在15萬至17萬美元之間，因此單是人力成本就可能高達800萬美元（約6,227萬港元）。

有意見批評，單單是整體來說，加州公路巡警已須花費納稅人數百萬美元去保護賀錦麗。當後者開始巡迴後成本肯定會更高，因此當局根本不應額外保護賀錦麗，讓她自行承擔出席公開活動所帶來的風險。何況，當巡迴到海外，相關的保安工作是否繼續、開支誰人負責等問題，勢必掀起更大的爭議。

另一方面，也有評論認為，加州公路巡警對賀錦麗的保護不必是無了期的行動，而是一種可以因應時間推移和潛在威脅減弱而作出定期審查的安排。事實上，這也是6個月副總統特勤保護期限的原意，讓副總統慢慢淡出公眾視線，當外界關注度漸減，其安全威脅也應逐漸消退。

地方警力足以保賀錦麗平安？

然而，當柯克本周三在猶他州中槍身亡，而槍手在事發後24小時仍未落網一事，再次向世界展了美國近年愈來愈嚴重的政治暴力問題。

從特朗普去年7月遇刺、美國聯合健康（United Healthcare）集團旗下聯合健康保險公司行政總裁湯普森（Brian Thompson）同年12月遭槍殺，再到明尼蘇達州民主黨眾議員Melissa Hortman及丈夫今年6月遭槍殺，至周三轟動全球的事件，似乎都在證明這一點。

美媒稱，鑑於加州擁有高額且充足的預算，加上加州公路巡警有專屬保護重要人士的長期經驗，似乎有足夠的能力確保賀錦不會遭遇任何「可怕的事」，使她不用在這動盪的日子，提心吊膽地過活。

話雖如此，安全是一回事、提心吊膽又是另一回事，當政治暴力持續升級，甚至變成美國的「新常態」後，有哪個政客可以為此感到安心？

而特朗普似乎已率先看到這一狀況，他起初一如已往，指責「激進左派」應對柯克遇刺一事負責，承諾追究所有促成這場槍擊案以及其他政治暴力的人；但僅過一天後，特朗普態度軟化，稱：「柯克一直是非暴力的倡導者，我希望看到人們也這樣（非暴力形式）回應。」

但是，只要美國目前面臨各種的制度性問題一日沒得到妥善的解決，特朗普所得到的回應，恐怕不會是他冀盼的「非暴力形式」。

無論如何，當美國政治暴力事件，橫跨左中右的政治光譜、當國會議員在柯克遇刺後，急忙向眾議院議長約翰遜（Mike Johnson）要求增加對議員保安力度時，為賀錦麗安排官方安全保障一事的爭議似乎已沒想像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