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紅姐事件看中國性壓抑一代:「萬惡淫為首」觀念致消費低迷?
7月有兩起「性事」引發大眾的廣泛關注。38歲男扮女裝接客的「南京紅姐事件」引發網絡熱議,網傳有超過1600名男性自願上鉤,有網民更稱紅姐提供的不只是性服務,也有不少情緒價值,有分析認為,這反映的是中國一代人面對的性壓抑問題。
另外一起事件則是大連工業大學一名女學生與烏克蘭電競選手Zeus的出軌傳聞。據傳,該女學生已有男朋友,但與Zeus發生親密關係,不料親密照片和影片被Zeus放在社交媒體,引發不少網民對該女學生的指責甚至蕩婦羞辱。
Zeus在網絡發布二人私密影片炫耀「戰績」:
7月13日,大連工業大學發布公告稱,鑑於該校一名女生的不當行為,造成了惡劣的負面影響,擬給予開除學籍處分,引爆輿論兩極反應。網絡上不少人批評,學校的處理方式和網絡上對女生的惡意攻擊,「是一種因為對性態度過於保守,導致對於女性偏激的蕩婦羞辱」,也是另一種性壓抑的體現。
中國性蕭條:只有約一半的「95後」每周都有性生活
2024年,一份由北京大學和復旦大學共同發起的「中國人私生活質量調查」瘋傳,這份調研了7000人的報告顯示,中國年輕一代的性活躍度日益下降,只有約一半的「95後」每周都有性生活,頻率低於80後和90後出生的人。
其實,該調查報告在2022年8月就已發表,但兩年後它再度因媒體報道而受到關注,說明這一趨勢不僅沒有減退,反而日漸凸顯。此外,在擁有配偶的95後受訪者中,過去一年沒有性生活的男女比率分別為14.6%和10.1%,遠高於更年長的70後和80後。
調查發起人之一、北京大學社會研究中心副教授於嘉受訪時分析,經濟形勢越差,年輕人的性活躍越低。她引述接觸到的中國年輕人說法稱,當下社會競爭太激烈,「戀愛或性帶來的愉悅感,都比不上考上研(研究生)、找到一份好工作的快樂」。
《聯合早報》分析,這樣的狀況,讓人聯想到中國國投證券首席經濟師高善文本月在一場投資講座上的發言。
高善文對比了新冠疫情後各省級行政區消費增長與人口老化程度之間的關係,得出結論:一個省人口越年輕,消費增長越慢;人口越老,消費增長越快。他將這個反直覺的結論概括為「生機勃勃的老年人,死氣沈沈的年輕人和生無可戀的中年人」。
高善文進一步解釋,有退休金的老年人每年收入穩定增長,「可以繼續搞夕陽紅,跳廣場舞」;而年輕人收入增長確定性大幅下修,或是找不到工作,或是找到的工作與預期有顯著落差,「紛紛節衣縮食、關燈吃麵」。
《聯合早報》當時評論,雖然高善文說的是經濟形勢和消費信心,卻也能對應中國年輕人對性生活的態度。如果年輕一代每日疲於奔命,「光是活著已經竭盡全力」,又有多少時間和精力去滿足其他生理需求,去發展一段親密關係?
內地陷「性蕭條」 國產偉哥滯銷 累龍頭藥企業績下跌
內地「性蕭條」還有一項有利的數據,廣州白雲山醫藥一款號稱「平價版威而鋼」的壯陽藥「金戈」業績下滑。
據了解,「金戈」曾紅極一時,巔峰時更一年賣掉1億片,年銷售額達13億元(人民幣),是白雲山最熱門的產品。但白雲山日前發表的2024年年報顯示,金戈業績罕見下滑近20%。白雲山去年營收及盈利雙雙下跌。
藥企解釋是因為競爭越來越激烈。另外也是因為內地近年無論是中年人或年輕人的性生活正在減少,導致「性蕭條」。
胡錫進:性蕭條是消費低迷重要原因 反對「萬惡淫為首」的舊觀念
性蕭條不單只有壯陽藥賣不好,《環球時報》前總編輯胡錫進5月發文指出,內地「性蕭條」是消費低迷的重要原因之一。他認為內地要維護有利於「正常性繁榮」的氛圍,不要在性的問題上過度嚴厲,他寫道,自己反對「萬惡淫為首」的舊觀念。
胡錫進的文章稱,依他直覺判斷,性蕭條是消費低迷的重要原因之一,對此不要羞於關聯,一定要實事求是。
文章稱,性是人的基本需求之一,正所謂「食色性也」,古來如此。性如果蕭條了,人們的消費興趣和動力就會減掉一大塊。
文章稱,「約會,取悅對方,自己美和欣賞美,在異性面前表現瀟灑,更積極參加社會活動,很多都直接或間接與性有關。性想像和性幻覺不都是齷齪的,有些是淡淡的,甚至是潛意識的,但它們能激發消費,讓人變得積極,增加環境的活躍」。
文章認為,年輕人如果「性蕭條」,勢必低慾望,男的下班就愛宅在家裡,女的連買漂亮衣服都沒興趣。必須承認,性是消費的重要媒介。
文章最後指,我們的社會還是要維護有利於「正常性繁榮」的氛圍,不要在性的問題上過度嚴厲,反對「萬惡淫為首」的舊觀念。「黃色」「色情」的標準不要盯得太寬泛,以免傷及性本身需要的環境因素。總之,要結合人性,也從消費和治理全域認真考量這個問題。
值得一提的是,7月14日根據東莞市人民政府辦公室7月14日發布的《促進服務消費高質量發展實施方案》,當局表明將「激活夜間消費動能」,對酒吧與娛樂場所的駐唱、駐演等營業性演出實施「應批盡批」,配合文化館、潮玩IP、夜遊旅遊產品推廣,被視為近十年來最大幅度的政策轉向。
儘管官方未提到色情產業,但性產業過去曾是東莞的經濟重要組成部分。不過2014年中央嚴打當地「黃賭毒」,逾2,000家娛樂場所被整頓,性產業大規模萎縮,但在它被掃盪前,曾為地方經濟帶來大量就業與租金收益,如今東莞放寬夜經濟,或許真的有機會可以催生「正常性繁榮」。
陪伴經濟興起:情緒價值更勝過情慾?
「性蕭條」的同時,陪伴經濟卻不斷的衍生商機,例如近年爆紅的「泰山陪爬」的服務,就是一種陪伴經濟。陪爬不只要體力更要提供情緒價值,比如提前準備墨鏡、登山杖等物品,研究「出片」攻略幫遊客拍酷颯照片以及簡單的景點講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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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分析也指出,「紅姐」能夠吸引許多男性顧客也在於他提供了「情緒價值」,填補了中國性壓抑一代男性的情感需求。也有人認為盲盒經濟、潮玩,虛擬伴侶、戀愛遊戲、電子寵物等,都是性壓抑時代的心理出口,這種「小確幸」消費模式在經濟低迷時更受到關注。
低情慾需求,高情緒要求,也展現在寵物市場的蓬勃發展。中國雙11寵物經濟屢創新高,餓了麼2020年寵物外賣訂單年增135%,單價高於普通餐飲。這些數據,再再顯示出,中國一代需要的情緒陪伴催生出的新商機。
內地有調研報告預測,到今年年底,中國陪伴經濟市場規模有望達到500億元。主打情緒價值的「陪伴經濟」,正在向多元化、標準化的方向發展,為顧客提供越來越豐富的個性化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