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時間周一晚間，由共和黨控制的參議院通過了一項支出方案，以結束創紀錄的政府停擺。該法案以60票贊成、40票反對獲得通過。參議院民主黨黨團的八名成員倒戈，和幾乎所有的共和黨人一起投了贊成票。
參議院多數黨領袖圖恩（John Thune）表示：「這是一段非常漫長的路程，確切地說，是歷史上持續時間最長的一次政府停擺。我非常高興地宣佈，我們終於迎來了終點。」

特朗普在維珍尼亞州阿靈頓國家公墓（Arlington National Cemetery）舉行的退伍軍人節紀念儀式上發表講話時稱參議院通過法案是「一次非常大的勝利」。特朗普表示：「祝賀你、約翰以及所有人取得了一場巨大的勝利，我們正在開放我們的國家。我們本就不應該關閉，根本就不應該關閉。」

新法案內容

參議院周一通過的法案將使政府重新開放至1月30日。該法案包含三項全年撥款法案，涵蓋退伍軍人項目、軍人住房建設、農業部和立法部門。通過為政府提供資金，這項法案將確保聯邦僱員獲得工資，並全面恢復包括補充營養援助計劃在內的各項援助，該計劃幫助超過4000萬美國人解決温飽問題。

支持該法案的民主黨議員還爭取到條款，保證撤銷特朗普政府在政府停擺期間啟動的聯邦裁員計劃。共和黨人稱保證將在12月第二周就延長《平價醫療法案》（ACA）醫療保健補貼進行投票。

目前共和黨在參議院以53比47佔據多數席位，但要推動大多數立法仍需民主黨的協助，以達到推進法案所需的60票門檻。周日實現的這次跨黨派突破，源於八名與民主黨結盟的參議員同意接受參議院多數黨領袖圖恩（Thune）數周前提出的協議，該協議包括承諾就《平價醫療法案》（ACA）補貼增強措施進行投票。

但大多數民主黨人反對這一支出方案，因為其中並未確保ACA補貼得以延長。他們在周一誓言將繼續為這一補貼政策而努力。

此外，參議院的支出方案中還包含一項條款，可能使參議院內八名共和黨議員各自從政府獲得50萬美元的賠償。原因是司法部在前特別檢察官傑克·史密斯（Jack Smith）調查特朗普試圖推翻2020年選舉結果的過程中，曾收集過他們的電話記錄。該條款規定，如果聯邦調查人員在未經議員知情的情況下收集其通信記錄，相關議員可起訴政府要求賠償。參議院將這一規定追溯適用於自2022年以來的情況，從而涵蓋史密斯當時的調查行為。

等待眾議院表決

該支出方案現已移交由共和黨控制的眾議院，預計最快將於周三進行最終表決。這項法案需要獲得眾議院的批准，才能正式結束目前這場史無前例的停擺，政府才能正式重新開門。

據參加眾議院共和黨電話會議的人士透露，眾議院議長邁克·約翰遜周一告訴眾議院共和黨人，他希望眾議院最早能在周三就該法案進行投票。這位共和黨領袖還敦促議員們做好返回國會山的準備，因為擔心由於政府停擺導致的空中交通管制員短缺，航班可能出現大幅延誤或取消，從而造成嚴重的出行中斷。

眾議員們將在時隔50多天後重返華盛頓開會，該院上一次投票是在9月19日。議長約翰遜在周一的新聞發布會上表示：「今天早上看來，我們漫長的國家噩夢終於要結束了，我們對此感到欣慰。我將召集所有眾議院議員儘快返回華盛頓。」

約翰遜將在未來幾天內要推動該支出方案在黨內通過，但預計仍需特朗普的協助才能克服共和黨內部的分歧。不過，周一出現了積極信號。當被CNN記者問及他本人是否認可國會正在推進的這項協議時，特朗普回答說：「我認為是的。」特朗普表示：「據我所知，一切都沒有改變，我們得到了足夠多民主黨人的支持，我們將重新開放我們的國家。國家的關閉確實令人遺憾，但我們會非常迅速地讓國家重新運轉起來。」

共和黨控制着眾議院，擁有219個席位，而民主黨擁有213個席位，但共和黨最多隻能失去兩票才能通過這項支出計劃。儘管大多數眾議院共和黨人預計會支持這項撥款方案，但黨內的財政鷹派人士可能會提出反對意見。肯塔基州的共和黨眾議員托馬斯·馬西曾多次投票反對此類臨時撥款延期，預計他將投反對票。

擬議的協議將使聯邦政府繼續走上每年增加約1.8萬億美元債務的道路，使其債務總額達到38萬億美元。

眾議院民主黨高層反對該法案，少數黨領袖傑弗里斯（Hakeem Jeffries）周一稱其為「一項黨派色彩濃厚的共和黨支出法案，它將繼續削弱美國人民的醫療保健」。他說：「無論本周美國參議院向眾議院提出什麼決議，我們眾議院民主黨人的立場都非常明確：我們願意隨時隨地與任何共和黨人坐下來，共同尋找兩黨合作的前進道路，但我們絕不接受他們那種一意孤行、不顧後果的執政方式，這種方式已經讓美國人民失望了。」

許多眾議院民主黨人也已經明確表示，他們不會在眾議院投票支持這項法案。加州民主黨眾議員戈麥斯( Jimmy Gomez )表示，他對眾議院的投票「堅決反對！」。他在社交媒體上寫道：「參議院或許會妥協，但我絕對不會。」所以最終美國政府是否能夠順利重新開門，也需要等待眾議院的投票結果。

舒默成眾矢之的

政府停擺期間的一個關鍵癥結在於，民主黨人希望在支出法案中附加一項稅收抵免的延期條款，該條款使 2400 萬美國人的醫療保險費用降低。參議院共和黨人只是同意在 12 月讓民主黨人就是否延長補貼進行投票，並且他們幾周前就已經提出過這個提議。

而眾議院議長約翰遜周一則拒絕承諾允許眾議院就稅收抵免進行投票。約翰遜表示：「我不會向任何人做出任何承諾。」

民主黨左翼人士對周一與參議院共和黨人一起投票通過預算案的倒戈者感到憤怒，認為這是向特朗普的投降。部分左翼人士還把矛頭指向了參議院少數黨領袖舒默，儘管他並沒有投票支持共和黨的法案。批評者抱怨他過於軟弱，無法維持黨團團結足夠長的時間，迫使共和黨延長《平價醫療法案》的醫保補貼。

進步變革運動委員會的亞當·格林（Adam Green）表示：「如果這就是舒默的最佳表現，那顯然還遠遠不夠好。舒默留下的遺產是屈服，而不是勝利。」緬因州的進步派民主黨參議員候選人格雷厄姆·普拉特納表示，共和黨的法案得以通過，是因為舒默再次失職。

根據《華爾街日報》的報道，周一，約有六名眾議院民主黨議員表示，他們希望舒默下台。 加州民主黨眾議員羅·卡納表示，結束政府停擺的協議是壓垮民主黨人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們對舒默的領導能力早已感到失望。羅·卡納表示：「他現在在兩次政府停擺問題上都妥協了。」

民主黨策略師詹妮弗·霍爾茲沃思表示，她看到來自黨內各個角落——左翼、右翼和中間派——都對舒默表達了憤怒。霍爾茲沃思稱：「我認識的舒默的支持者寥寥無幾。」

這件事與三月份的一次類似投票如出一轍。當時，舒默不顧黨內大多數人的反對，與少數幾位同僚一起投票支持共和黨提出的維持政府運轉的方案，此舉招致了民主黨同僚的批評。這一次，他領導了民主黨的抵制行動，但仍然遭到抨擊。

舒默的「盡力」

舒默的盟友表示，他在不利的局面下已盡力而為，並指出很少有共和黨人預料到參議院民主黨能堅持長達約40天之久。在為他辯護的人中，眾議院少數黨領袖哈基姆·傑弗里斯表示，舒默應繼續擔任領導職務，並稱贊他自9月以來在多輪投票中成功保持了民主黨陣營的整體團結，即便面對共和黨方面始終不作讓步的態度。

據知情人士透露，自上個月以來，舒默一直在努力約束十幾名民主黨中間派人士，敦促他們與黨團其他成員保持一致，繼續讓政府停擺，以迫使特朗普回到談判桌前。但到了周日，中間派民主黨人已不願再等。聯邦官員以安全為由下令減少機場航班，超過4000萬人的食品援助面臨中斷風險。共和黨人表示，在政府重新開放之前，不會進行任何談判。

八名民主黨黨團議員表示他們已經忍無可忍，最終幫助共和黨通過了法案。倒戈的民主黨人認為，政府停擺造成的損失太大，共和黨人做出的有限讓步，包括承諾就醫改進行投票，已經足夠了。

投票支持共和黨法案的民主黨參議員迪克·德賓（Dick Durbin）表示：「這場政府停擺本來看似是一個推動更好政策的機會，但事實並非如此，不過，從某種程度上說，它確實起到了一定作用——健康保險問題成為了一個重大議題，而到了12月，我們將在參議院就補貼延長舉行投票，到時候我們就能迎來屬於我們的一天。」

舒默周一在參議院發表講話時表示，他無法支持這項協議，因為它未能採取任何實質性措施來延長即將到期的《平價醫療法案》（ACA）補貼。他沒有提及黨團成員的倒戈，但預測共和黨人將會後悔拒絕協商達成兩黨解決方案。舒默說：「共和黨人本來有機會解決這個問題，但他們搞砸了。」

隨着時間推移，這場已持續六周的停擺對美國經濟的拖累日益明顯。成千上萬被迫休假的政府僱員沒有拿到工資，因此不得不減少開支。補充營養援助計劃（SNAP）的延遲發放也導致許多人進一步勒緊褲腰帶。航班延誤和取消更是雪上加霜，影響日常出行。

現在，參議院投票通過這項支出法案，美國政府重新開放的曙光已現，但最終命運仍掌握在眾議院手中。從參議院的跨黨投票，到眾議院即將到來的表決，美國政府是否真的能「重新開門」，還要看共和黨內部能否維持團結，以及民主黨是否會在舒默的領導危機中找到新平衡。

政府停擺暫告一段落，但黨派撕裂與政治算計遠未結束。

作者：駐美資深媒體人王冰汝

本文轉載自公眾號「冰汝看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