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SE 2021|疫情中考生表現兩極化 網課進度慢有學生感孤苦無助

撰文:大學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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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覺得上屆(考生)很慘,他們的心態較受影響……我們停課的時候只是中五,(上屆)中六停課時其實很多課程已經教完……但是,我們真的很害怕教不完。」疫情下第二屆文憑試考生林子希,心情比上一屆考生更徬徨。年初停課令她大失預算,其後的網上教學沒有老師的督促,又沒有同學並肩作戰,讓她孤苦無助,失去了為文憑試奮鬥的動力。
記者|洪卓兒 編輯|陳映彤 攝影|陳映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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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持續,去年的文憑試被迫延期,一眾考生苦不堪言,社會對疫情下的首屆考生甚為關注,但應屆考生面對的情況比上屆更嚴峻——在2020年停課195日,期間曾短暫復課、嘗試網課、考核範圍又需修改,如箭在弦的應試心情,多番受挫,他們這大半年來的心路歷程,又有誰知曉?大半年的網課生活,熒幕背後,每個中六考生在疫情下面對着不一樣的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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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刺期欠老師督促 學生虛度光陰

「一開頭停課的時候,其實覺得很開心,那時候未知道DSE其實快要來臨……到暑假的時候,心裏很想操卷,很想溫書,但沒有人幫你。」應屆文憑試考生林子希就讀荃灣區Band 2中學,和很多考生一樣,最初對停課不以為意,但隨着時間流逝,文憑試逼近,心情逐漸忐忑。

教育局於2020年1月尾宣佈全港學校無限期停課後,各中學在2月起陸續推行網上教學。林子希就讀的學校在停課初期,只發放了少量功課,未有提供網上課堂。當時正值中五下學期,理應是全面衝刺的教學時間,但學校卻沒有確實的教學安排,只讓各科老師在網上派發功課,有需要時就自行安排網上課堂。林子希每天的上課時間不定,有時一天只需上一節30分鐘的課堂。由於上課時無需開鏡頭,林子希知道有同學會在上課期間「掛機」,登入網課後便無視老師講課內容,只顧遊戲玩樂。

林子希的老師會以簡報的形式進行網上教學,缺乏師生交流,令她難以對所學的內容有深刻印象。(陳映彤攝/大學線授權使用)

直至3月底,林子希的學校才正式推出網課時間表。當時的課堂安排仍然比較寬鬆,一天只需上二至四堂,每堂45分鐘。林子希指出,網上教學的學習氣氛低落,即使老師舉辦小組討論等互動性高的活動,同學的反應亦較冷淡:「其實你不知道其他人在做什麼,就自己在一個空間裏。很多時候都沒有人回答問題,老師問完就靜了。」

家中測驗靠自律 考生調整心態目標

林子希的學校本來在8月安排升中六同學回校測驗,但基於防疫考慮,最後決定讓同學自行列印試卷,在家中做卷。如果同學家中沒有打印機等設備,可以回校應考。學校非常信任學生,測驗期間無需他們開啟Zoom,只需預先簽署聲明書,表明自己不會作弊。學校亦有預留時間讓學生列印及上傳試卷:「他(學校)會提早15分鐘傳送給你,完卷20分鐘之內要掃描傳回給他。其實做不完都會繼續做,真的控制不到自己。」

在家中測驗全無緊張氣氛,林子希的應考態度也變得懶散,只把試卷當作平日的練習,慢吞吞地完成:

平時在學校有監考老師,你看見全部人一起做卷,就覺得有好勝心,要做快一點……在學校寫字寫到手抽筋,在家就慢慢寫,字還要寫得很美,怎知道最後做不完。

結果,林子希在該次測驗成績大倒退,除了英文科以外,其他科目的名次分別下跌了二至三十名,中文科更是從全級頭十名下跌至四十多名。

9月半日制復課後,林子希重新調整心態,成績也重回本來的水平,學校預測她文憑試最佳五科成績會有21-24分。不過,中五下學期長時間網課,成效始終不比實體課,亦打擊了她對文憑試的信心。林子希因此調低了目標成績,本來希望能拿5級的企業、會計與財務概論科(BAFS),現在只期望拿4級,最佳五科亦只期望能考獲22-23分。她最希望入讀香港中文大學的工商管理學士綜合課程,但該科的入學收分中位數為最佳五科24分,因此入讀信心不大。

隔着熒幕難互動 試卷操練時間大減

網課除了影響考生的學習心態,也為老師教學帶來打擊。在保良局李城璧中學任教中六通識科的張銳輝副校長指,網上教學的成效未如理想,無論是考試操練或教學深度,都比面授課堂差:「表面上好像正正常常完成了一個課程,但一些課堂討論的機會、或是互動多元化的學習模式、基本操練時間都少了。」通識科考核重視試題操練,張銳輝以往完成整個課程教學後,就會替同學集中溫習及操卷。但網課令教學進度變慢,操卷階段延遲了,而且一堂網課只有45分鐘,沒可能在課堂上完成整份試卷。他只能把試題當作功課派發,供同學自行完成。

張銳輝曾在通識科網上課堂為中六學生舉辦網上辯論,學生反應熱烈,效果不錯。(陳映彤攝/大學線授權使用)

學校本來安排中六同學在暑假回校操卷,卻碰上第三波疫情爆發,加上網上教學成效未如理想,結果暑假就被用作補課,追趕教學進度,學生再次錯失操卷機會。恢復面授課程後,張銳輝觀察到學生的寫作表現出現落差,除了自發性較高、會自行計時做練習的學生,不少學生的寫作能力都退步了:

以往這個時間可能寫到兩版,現在這些同學只是寫到一版多一點。當然裏面有不同因素影響,手速、表達能力、科目知識的累積,各方面都⋯⋯我都會看作是停課的影響。

Zoom不到的實驗課 理科成績受影響

對科學科目而言,做實驗是非常重要的學習經驗。但應屆文憑試考生自中五下學期開始停課,期間從未做過任何實驗。嗇色園可譽中學生物科老師施瑪恩估計,今屆的中六同學少了一半的實驗機會,沒做到的實驗亦難以補回:「中六(開學後)課程一直在進行中,中五(沒有教)的課程過去了便過去了。」生物科文憑試部分題目涉及實驗知識,若學生親身做過相關實驗,能更了解實驗設置,鞏固所學。但今年的中六學生卻只能依靠自己的理解回答題目,施瑪恩指:「甚麼(實驗)都沒有做過,只是看到一條題目的話,他隨時有機會不能理解實驗題,繼而影響他答題。」

施瑪恩認為今屆的考生比以往的看起來更疲累,他估計是因為經歷了長時間的網課,恢復面授課堂後難以適應新的上課時間表。(陳映彤攝/大學線授權使用)

混合模式下流浪上課 學生倍感疲勞

今年開學後,學校在9月底陸續恢復半天面授課堂。然而,半日制下教學時間大大縮短,不少學校選擇以上午面授、下午網課的模式追趕教學進度,令部分學生疲於奔命。

應屆文憑試考生高戩瞳家住長沙灣,就讀的聖嘉勒女書院卻位於摩星嶺。學校下午1:00放學,2:30開始網上補課。以校巴離開校園,她一般2:30能剛好趕回家,但亦試過匆忙回到家已是2:45:「他們(課堂)已經開始了,我都未能開始上堂,又吃不了飯。」

為準時補課,高戩瞳放學後會趕快吃飯,再到石塘咀或堅尼地城的自修室上網課,趕不及時就一邊吃飯一邊上課,甚至曾經在前往自修室的路上上課,專注力和學習成效難免受影響。自修室安靜的環境雖然有利學習,卻不便學生回答老師問題:「我在聊天室打『我在自修室』,再展示我的樣子,他(老師)都不理會我,說:『應該能說話吧。』」為回答問題,高戩瞳一聽到老師叫她的名字就要離開座位,走到自修室外的走廊回應老師。

高戩瞳通常會去自修室上學校的網上補課,認為環境較安靜。(陳映彤攝/大學線授權使用)

高戩瞳在全級排名約五十幾,學校沒有派發文憑試的預測成績,但她對自己的信心不大,預料自己最佳五科能考獲20分。然而,她想入讀的香港大學護理學系收分中位數為最佳五科25分。為了考入心儀學系,她在今年報讀了更多補習班,全部六科都補習,現時一星期有五天都要上補習班,有時學校補課至四、五時,也未能立刻回家休息。面對巨大的文憑試壓力,平日又舟車勞頓,身心疲累,高戩瞳經常在上課期間入睡。一次上數學網課時,正在做計時練習的她不知不覺地睡着,直至時限完結才突然驚醒,她亦因此被老師批評。自此之後,高戩瞳用盡千方百計令自己保持精神,但仍經常不敵疲勞:

我試過喝咖啡、喝葡萄適都沒用,吃着口香糖都可以睡覺。

網上教學需改善 考生表現兩極化

學友社學生輔導中心總幹事吳寶城指出,大部分文憑試試卷的考核時間也多於一小時,但疫情下學校實行半日制,令大部分課堂縮短至一小時以內,考生難以在堂上操卷,應對文憑試的心態和表現必受影響。他現時在德信中學任教高中地理科,認為網課對部分考生較為不利:「對某些同學影響較大,例如他們被動一點,直接上課(我)能觀察他的情況……詢問或指導他,但網上教學是單向,無法看到同學這些需要。」他亦認為網課會將考生的優缺點放大,導致學生成績兩極化,不自律的考生欠缺老師督促,變得懶散,成績下跌;較主動的考生能善用網上資源,反覆溫習已錄製的教學影片,同時利用網課以外的時間溫習,成績自然有進步。

吳寶城認為大學重視學生自學的能力,同學們可以在網課期間轉變學習心態,更自律和主動地溫習。(陳映彤攝/大學線授權使用)

【本文獲香港中文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實習刊物《大學線》授權轉載,原文:疫情下又一屆DSE生 比上屆更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