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精神科醫生數目未達50年前指標一半 思覺失調患者診症僅5分鐘

撰文:林穎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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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港在一周內連接發生隨機斬人和倫常命案,合共奪去五條人命,兩名疑兇均有精神病紀錄或疑似有精神健康問題,惹起社會關注本港對精神病或情緒病患者的支援問題。
精神健康諮詢委員會委員、中文大學醫學院精神科學系教授林翠華今日(6日)在電台節目表示,有精神問題而未得到援助的個案只是冰山一角,惟醫管局只有385名精神科醫生,醫患比例為1:761,人手嚴重短缺,連半世紀前、已過時的指標仍追不上,在移民潮和離職潮下,醫護數目更不斷下跌令病人求助更難。
另一委員、香港大學臨床醫學院精神醫學系講座教授陳友凱亦表示,研究顯示每位思覺失調病患者,每次見醫生診治時間平均只得約5分鐘,醫生連其自殺的徵兆亦難以察覺,根本無法了解病人真正需要,慨嘆精神病人對醫療系統已失去期望,形容「醫生都係一個victim(受害人)。」
他透露精神健康諮詢委員會周五(9日)開會,將商討兩宗個案在社會反對、對精神病污名化的處理方案、檢視醫療制度和人手的建議,包括增加公私營合作,但強調委員會只是諮詢架構,並無行政權力,即使委員會一直有檢討醫護人手不足的問題,但仍有待醫管局等跟進有關建議。

▼6月5日 深水埗發生倫常命案▼

香港大學臨床醫學院精神醫學系講座教授陳友凱早上在商台《在晴朗的一天出發》表示,荷里活廣場斬人案是悲劇,本港過去多年無出現精神病人涉案的致命案件,但其實約每10年便會出現相關零星個案,每次都會導致市民出現恐慌反應,「完全係understandable(可理解),因為最慘就係精神病你完全係睇唔到,你唔同佢溝通嘅時候,你唔會知道佢嘅精神狀態係點樣」,惟對精神病人的負面印象,將會造成反效果,尤其是會令精神病患者更不願尋求幫助。

「無精神病紀錄,唔等於佢冇精神病嘅問題」

至於昨日深水埗倫常命案,他則表示,有必要探討女疑兇,即三名遇害女幼童的母親的精神狀態和想法,「佢本身冇一個精神病紀錄,唔等於佢冇精神病嘅問題」,強調社區上有不少人仍未求醫的潛在精神病患者,而今次事件令人反問:「點解佢喺某一種精神狀態都冇機會求助,係咪有某啲困難呢?」

香港大學臨床醫學院精神醫學系講座教授陳友凱。(資料圖片)

中文大學醫學院精神科學系教授林翠華亦表示,印度籍母親懷疑焗死三名女兒的案件,很難令人想像疑犯是在完全理智的情況下犯案,反映有精神和情緒問題的市民不懂或不願求助,形容事件只是「冰山一角」,雖然今次事件發生後,社會對患者未能求助的關注度增加,但距離精神病患者/康復者融入社會仍有很長路。

29萬精神科病人僅得不足400名專科醫生

根據資料,本港現時有逾29萬名精神科病人,惟同期只有385名精神科醫生,以下推算的比例下,醫患比例是1:761。林翠華指,數據極不理想,醫生亦難以記得患者病況的細節。

移民潮影響難補人  精神科難靠海外醫生填補

她又指,50年前的指標是每一萬人口便要有一名精神科醫生,故本港應至少有700多名精神科醫生,強調有關指標已過時亦不理想,但本港到現時連半世紀前的要求仍未達標,「𠵱家醫管局係300幾個,計埋出面私家嘅執業精神科醫生都唔夠500個」,其中一個最大限制是醫管局的受訓名額不足,加上移民潮和離職潮等影響,已無法「補人」,「所以個數唔好話平(追上目標),其實係愈嚟愈少。」

她續指,精神科醫生較難聘請海外醫生填補空缺,因為精神科醫生的條件是懂得說廣東話,否則要有人陪伴患者睇症並從旁翻譯。

中文大學醫學院精神科學系教授林翠華。(資料圖片/張善彤攝)

陳友凱補充指,近年不止精神科醫生數目追不上指標,相關病人亦不斷增加,在精神健康資訊增加後,不止嚴重個案會求醫,中等程度個案亦會尋求協助,令病人個案不斷增加。

他續指,其研究顯示,每位思覺失調病患者,每次診治時間平均只得5.6分鐘,而在醫生了解病人的需要亦遠較病人認為自己的需要少,「醫生知道得不足嘅情況,直接同佢診症嘅時間有關,所以唔夠時間診症,醫生係唔係好全面aware of病人個需要」,即使病人有自殺念頭,短短數分鐘時間根本無機會講。

▼6月4日 市民到荷里活廣場獻花悼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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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都係一個victim(受害人),喺呢個system(系統)之下,醫生就只可以話:『我問咗㗎喇,佢冇話想死,我寫低咗佢,出咗事唔關我事。』即使醫生變咗係咁樣……只能做到咁樣。
香港大學臨床醫學院精神醫學系講座教授陳友凱

林翠華亦指,在診症時間不足的情況下,平日診治時只能查詢病人的身體情況和做風險管理,「睇下佢有冇暴力傾向、有冇自殺念頭,或者有冇一啲衝動嘅行為,只可以做到呢啲,其他嘅你知道佢有需要,或者家庭關係,或者點樣去食藥,各方面溝通基本上好難做,因為你唔夠時間」,慨嘆只能觀察病人是否「爆煲」,病人對治療亦已無期望。

陳友凱透露,精神健康諮詢委員會起初亦有討論過人手不足問題,惟最後焦點被轉移,欲以醫生以外的方案在短期內解決社會問題,最終便忘記人手不足的根本性問題,而周五的會議已將人手規劃納入議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