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極左」總理敗走大選 民粹主義純屬周期現象?

撰文:評論編輯室
出版:更新:

希臘周日(7月7日)舉行大選,時任總理齊普拉斯(Alexis Tsipras)領導的激進左翼聯盟(SYRIZA)執政四年多後,被中間偏右的新民主黨(New Democracy Party)取代。新民主黨黨魁米佐塔斯基(Kyriakos Mitsotakis)已於周一宣誓接任總理。
希臘作為本世紀歐洲民粹思潮崛起的「始祖」,齊普拉斯敗走大選,不但是其選舉承諾與施政存有巨大的期望落差招致,同時或有一葉知秋的啟示——民粹主義僅是周期現象而不是趨勢,一旦民眾發現新勢力也不能撼動舊有的政經秩序時,便會回歸到主流、中間路線的懷抱。

希臘大選:希臘走過國債危機,但仍深陷於低薪與失業的社會問題。(Getty Images)

即使齊普拉斯在位期間,帶領希臘從為期九年的援助計劃抽身,名義上正式踏入後歐債危機時代,但周日的選舉結果卻反映出,民眾仍視SYRIZA為功不抵過的政權。SYRIZA在2009年大選中僅得單位數的支持率,但夾着民眾對緊縮政策的不滿,齊普拉斯於2015年成功翻盤,成為歐洲第一個公開反對緊縮政策的執政黨,惟四年後選民也不得不正視選舉承諾和實質施政,存有莫大的鴻溝。

回望處於歐債危機的希臘,齊普拉斯脫離政治現實的選舉承諾,的確是為選民在窘困提供了不錯的迷幻藥。試想像,當一國經濟已跌入谷底,失業率達25%(青年失業率更高達五成),選民自然會急於求變,寄望政治新面臉孔能打破舊制的無能,釜底抽薪。當年,齊普拉斯依靠簡單易明的政綱和口號——反對緊縮措施及增加公共開支,並將一眾歐洲的債權國打成「人民公敵」,拉攏選民,惟此等政治承諾在儼如財政黑洞的逃稅大國,充其量也是緣木求魚的選舉伎倆。

希臘大選:領導新民主黨的米佐塔基斯(Kyriakos Mitsotakis)7月7日贏得大選後,向支持他的人打招呼。(Getty Images)

要盤點齊普拉斯為選民帶來的挫敗感、失望感,莫過於希臘終歸都無法向歐盟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爭取他許下的政治承諾。2015年1月,齊普拉斯發出結束「緊縮政策的惡性循環」的誓言,帶領SYRIZA以輕微優勢贏得大選,惟不出半年他即要面對債主登門討債的現實。

簡而言之,當SYRIZA矢言要結束緊縮政策,歐洲央行隨即剪斷希臘緊急資金的來源,結果令國內銀行擠提,迫使齊普拉斯實行資本管制,嚴重打擊營商環境和信心。同年9月大選中,希臘選民以「變相公投」的方式,拒絕歐盟援助計劃的新條款。 然而,當債權人再施加壓力,希臘政府無力招架,最終更要為了價值860億歐元的第三筆援助金額,重組內閣,踢走不願妥協的成員。

希臘大選:總理齊普拉斯(Alexis Tsipras)領導的激進左翼聯盟(Syriza)在2019年5月的歐洲議會選舉大敗。(Getty Images)

四年後,希臘的經濟條件較2015年改善,並且從援助計劃中抽身。但是,齊普拉斯除了違背選舉承諾,屈服於IMF、歐盟的「債務霸權」外,迄今希臘失業率仍處於18%,絕非選民期望看見的數據;再者,他向中產增稅來補助基層的大計,亦惹起不少排拒。更甚者,他承諾打擊逃稅、漏稅來增加庫房收益,好讓政府作二次分配的承諾,也消失無蹤。

希臘大選:希臘政府與歐盟達成的救助協議在國內引起巨大分歧。(Getty Images)

當然,早前齊普拉斯為解決歷史問題,力挺馬其頓更改國名,為他嬴得了諾貝爾和平獎的提名,與此同時,身分認同的問題或多或少亦使得這歷史協議的評價好壞參半,惟亦遮掩選民對SYRIZA的失望。民粹政治危險之處,不在於慷慨陳詞,煽動群眾情緒的效果,而是「人民的代表」往往自封無所不能。操作上,他們往往將「民眾」置於建制的對立面,劃出敵我分明的戰線,一如齊普拉斯欲挑起國民對債權人的怨忿,繼而提出難以實現的政治承諾。事實上,齊普拉斯所吃的果,歸根究柢也是當初希臘在華爾街大行高盛的奇技淫巧下,掩蓋了一筆龐大的公共債務,以符合加入歐元區標準時所種下。新民主黨擊敗SYRIZA,不但是歐洲民粹浪潮的挫折,也樂觀地令人聯想到,民粹主義只屬於危機時代的反射現象,而非難以扭轉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