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愛粉紅公主裝 爸爸一句「開心就好」 跨性別公主善良地走下去

撰文:周咏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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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以前我就非常喜歡迪士尼的公主喜歡童話故事,我覺得活在童話裡很美好。」童話裡面的公主打扮只會在女生身上出現,台灣跨性別者陳柏丞(Lilico Bob)卻用自身證明公主裙不再是女生專屬。
開始讓Bob為人認識的原因是他上過台灣著名的綜藝節目《康熙來了》,一身粉色泡泡裙、大波浪捲髮別著自製的花花頭飾,連女生也未必敢如此打扮自己,矚目的裝扮背後其實有勉勵別人和自勉的意義。

Lilico這個名字來自日本電影《惡女羅曼死》(Helter Skelter),女主角Lilico為了追求美而變得勇敢。
我想讓被社會污染的一些人相信,這世界上真的有公主的存在,也告訴自己儘管世界多不美好,也要相信自己是很美好的。
Bob因為上過《康熙來了》而為人熟悉,當時他的分享令不少嘉賓認同。(網絡截圖)

以人魚公主自比 面對欺凌依然善良

今天的Bob,穿上公主裝在人前很有自信,但不是每一個公主都必然幸福。真實版的人魚公主沒有像其他公主般,和王子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在安徒生童話中,人魚公主眼見王子和其他女人結婚,沒有選擇違背良心殺掉王子,而是選擇自己跳到海中化為泡沫。

Bob以善良人魚公主自比,講述他一路走來的心路歷程。國中時的音樂課,Bob無緣無故被同學指著說「不男不女,我哥哥都不會像你這樣。」,全部同學一齊指著他笑,他當時做了一個讓所有人安靜的行為,就是笑得比他們更大聲。在放學回家的路上,他發現自己哭了,當時他不懂原因,幾年後想起才覺得因為同學的一句,「你媽怎麼把你生成這樣。」,笑得更大聲是因為不想表現軟弱,但他始終沒有選擇反擊,「不管我這一路上受到多少的嘲笑、霸凌、傷害,我依然不想選擇傷害他人。我很開心到現在我依然選擇善良的走下去。」

人類害怕人魚,因為她們跟自己不一樣。故事中的人魚公主最後化成泡泡,但Bob對自己的結局並不悲觀,「我一定會上岸,然後大家不會再害怕人魚,都是因為善良。」

參加今年台灣的同志大遊行時,Bob也作自己最愛的公主裝打扮。(受訪者提供)

醫生一通電話解開父子心結

旁人的奇異目光大可不管,對自己最親密的家人坦承自己穿女裝、甚至喜歡男生的事,對當時的Bob而言是一大難關,而且他是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向爸爸坦承一切。當Bob接到入伍通知書,他想起過往欺凌自己的大部分都是男生,要去一個全部都是男生的地方令他感到不安。於是他就去看心理醫生,評估自己適不適合服兵役。

當他跟醫生坦白自己的心理狀況後,對方直接打給爸爸,跟他說了Bob的情況。「那時醫生也沒有告知爸爸的反應,我當時很難過,覺得做了一件傷害父母的事情。我害怕面對他們,覺得自己一定會被趕出家門。」但他覺得無論如何,還是要跟家人說清楚。他不敢當面直說,就先發了短訊給爸爸:

爸爸,我只是想讓你和媽媽知道,不管我是不是你們期待的那個樣子,我對你們的愛和孝順你們的心從未減少過,我愛你們。

他以為會得到一頓痛罵或批判,但爸爸收到短訊後很快就打電話回來,Bob依然清楚記得當初爸爸說的話:

爸爸靜靜的聽我講,那時我忍住眼淚以及哽咽的情緒沒有崩潰大哭,直到爸爸說:「其實從你小時候玩芭比娃娃的那一刻起,爸爸就知道了……以前都會叫你不要這樣,但你長大了,爸爸只要你開心就好,不要傷害人,要繼續善良。」我的淚水止不住,但多年來心裡的大石頭終於石沉大海。

2014年的最後一天,Bob終於向家人坦白一切,他形容那一天就像玩過山車,嚐盡了酸甜苦辣。

「我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郎」道出《霸王別姬》中程蝶衣對自己性別的看法,也說中了Bob的心聲。(受訪者提供)

「你是跨性別嗎?」面試老師被拒

Bob曾經面試過小學培訓老師的工作,卻因跨性別者的身份而不被聘用。當時Bob穿男裝,化淡妝去面試,也如一般面試者般分享自己的工作經驗和教育理念,對方卻回以一句「請問你是跨性別嗎?」Bob如實承認,對方卻回應,「對我們學校來說,你在校園裡太顯眼了,面對孩子這也是另一種考驗」最後以性別的議題,不是學校的主軸為由不聘用Bob。

「對方是個很友善的人,但其實我聽到這樣的話也蠻難過,我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在歧視我,反正我一直以來都在習慣歧視。」但Bob也說慶幸的是,出來社會工作後,同事對他都很友善,現在在美妝店上班的他,沒有遇過歧視,反而同事們都很樂意去了解他的內心。「我覺得先不要害怕自己和別人不一樣而防備大家,因為總有一群人是願意了解你,真正喜歡你的靈魂。」

Bob自言會是一個好老師,曾經遇過一個喜歡公主的小男孩,但被媽媽禁止接觸比較女性化的玩具。Bob答應送他公主的東西,還要送他房間的芭比娃娃,小男孩才露出笑容。(受訪者提供)

愛情路不順仍等待自己的白馬王子

在愛情路上,Bob仍然沒找到一個真正喜歡自己靈魂的男生。他曾經和四個異性戀的男生曖昧過,但戀情都在這個曖昧期中無疾而終。「我沒辦法接受太長的曖昧期,每次都會把話說清楚,直接問對方是不是喜歡自己。」那些男生卻每次都是因為他的性別而退縮,可是他們從來不明說,只是用“我不想傷害你”為由拒絕他。「其實那些都是藉口,一段愛情有藉口,其實是對方不夠愛你,愛就是要奮不顧身。」

愛情路跌跌碰碰,他仍然相信愛情,就像他仍然相信童話,「我覺得在尋找幸福的路上,幸福也在尋找我們,只是我們還沒有碰到。」在馬車還沒有來接他之前,他會努力先變白雪公主,活得美麗、善良,然後迎接他的白馬王子。

即使受到社會上很多奇異眼光,他仍然覺得:「你的美麗其實並不是社會大眾去定義,而是你的自信跟你的靈魂去定義你的美麗;原本的自己最美,你不需要去迎合這世界的規則而改變你。」這一份自信,加上善良的心,是他面對社會輿論時最堅強的後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