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7日，東京警視廳逮捕了一名66歲的中國籍女性。她的「罪行」聽起來荒誕：在豐洲市場偷了30公斤魚骨，總價值210日元（約10.5港元），一杯咖啡錢的樣子。但真正讓人震驚的不是金額，而是她對這些魚骨的處理方式——做成「烤魚之類的下酒菜」，端上了自己居酒屋的餐桌。

吳華維在東京中央區一帶經營一家名為「楽笑」的小居酒屋。11月21日深夜11點半左右，她騎着自行車進入豐洲市場，在魚骨集積區裝了滿滿一車「貨」。監控拍下了全過程：前面的車籃、後面綁着的泡沫箱，塞得滿滿當當。

監視器拍到她往單車上的發泡膠箱裝入這些「廢棄物」：

第二天晚上，她又來了一次。市場關係者很快發現了異常。11月26日上午，正當他們準備召開應對會議時，吳華維恰好推着單車出現在附近。有人認出了她，立刻報警。被捕後，她的供述很直白：

只要好好處理，明明還是可以吃的，直接當作飼料太可惜了。

她把部分魚骨加工成烤魚下酒菜提供給客人，剩餘的做成魚丸或湯，給自己和店員當員工餐。一切聽起來像是一個關於「節儉」的故事。但問題遠比表面複雜。

要理解這起案件的詭異，得先看懂豐洲市場的魚骨處理機制。豐洲市場是日本最大的水產批發市場。每天，大量魚類在這裏被處理、分割、運輸。隨之而來的，是數量驚人的魚類邊角料（日語『あら』）——魚頭、魚骨、魚尾、魚鞍，這些人們不要的部分。

市場設有專門的邊角料集積區。批發商把邊角料裝進集裝箱，有公司以1公斤7日元（約0.4港元）的價格收購，再加工成養殖魚的飼料（餵貓都不吃）。7日元一公斤，這是什麼概念？30公斤的邊角料，總價值才210日元（約10.5港元）。在東京，這點錢買不到一杯便利店咖啡。

但吳華維看到的不是「飼料」，而是「食材」。她是豐洲市場仲卸業者的客戶，經常來市場採購。據她交代，某天她來市場扔店裏的垃圾時，看到了那些堆放在集積區的邊角料。有吞拿魚的鞍、魚頭上還有肉的骨架。她這樣想：

這個好好處理還能吃。

於是，11月21日深夜，她騎單車來了。裝了滿滿一車。第二天晚上，又來了一次。這些邊角料被她帶回「楽笑」居酒屋。鞍部做成烤魚下酒菜，寫在菜單上賣給客人。骨頭做成魚丸或湯，她和店員一起吃。客人們不知道，自己點的「烤魚下酒菜」，原料來自哪裏。他們更不知道，這些邊角料在魚市場的定價，只有7日元一公斤。

「還能吃」這三個字，是這宗案件最關鍵的辯護。但這也是最危險的邏輯。但是，飼料級不等於食用級。這些邊角料被定義為「飼料」，意味着它們不需要符合食品安全標準。儲存、處理、運輸，都按飼料標準來。沒有人會在意是否污染、是否變質、是否有細菌超標。

豐洲市場的邊角料集積區，不是食品倉庫。它是廢棄物處理區域。那裏的邊角料，和路邊的垃圾桶一樣，等待被清運。

其次，沒有任何可追溯性。日本的食品安全系統，建立在嚴格的源頭追蹤之上。每一條魚從哪裏來，什麼時間捕撈，怎麼運輸，都有記錄。一旦出問題，能立刻找到責任方。但這些魚的邊角料，已經被劃入了飼料流程。沒人知道它們是哪條魚的哪個部分，在集積區堆了多久，中間經歷了什麼。如果客人吃出問題，連源頭都找不到。

最後，這是明確的違法行為。吳華維被以兩項罪名逮捕：竊盜罪和侵入建築物罪。她未經允許進入特定區域，拿走了不屬於她的東西。

警視廳說，正在調查吳華維的餘罪。也就是說，這可能不是她第一次這麼做。不告而取謂之偷，不管這東西值多少錢，這都是盜竊。關鍵是，她跨越了法律與食品安全的雙重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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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宗案件很容易讓人想到在日華人在日本開店的艱難。已經66歲的女性了，看着也慈眉善目的，自己在東京經營小居酒屋。房租、食材、人工，每一項都是成本。要知道在中央區一帶開店，租金不低。豐洲魚市場的正規食材，價格也不便宜。

當她看到那些被當作飼料的邊角料，自然而然的想起0成本的食材，自己跟員工還能吃。其實這種邏輯不難理解。店租高，物價貴，人工不便宜。很多小餐館都在成本線上掙扎，能省一點是一點，能活下來才是第一位。

事實上，也有日本網友在社交媒體上提到：「這家店一直很便宜……」但問題在於，經營壓力不能成為突破底線的理由。日本網友紛紛吐槽：「30公斤的魚下腳料才210日元！？也太便宜了吧？如果花210日元買30公斤來做魚湯，一碗賣100日元（約5港元）給客人，客人肯定會很高興，而且一下子就能把成本賺回來吧？那她幹嘛還要去偷，直接買不就好了嗎？」

「雖然說是210日元的價值，但那只是按如果拿去店裏出售來計算的價格，實際上這些東西本來是要花錢當廚餘垃圾處理掉的。真正的問題在於她未經允許就擅自拿走這件事。如果是作為要被當垃圾處理的東西，提前去問一句『這麼扔掉太可惜了，能不能分我一點？』的話，說不定還真的會給她。當然，也可能會被拒絕就是了。總之，即便是作為垃圾丟棄的東西，也可以先試着開口問問。我自己寄東西的時候用的紙箱，就是經常這樣在店裏要來的。像魚市場這種地方，如果平時就和商戶關係處得好一些，反而會更容易拿到。我看她平時也在那一帶進貨，是做飲食店的。如果只是單純覺得丟掉太可惜了的那種心情，我是完全能理解的。」

現在處在兩邊風尖浪口的時候，出現這樣負面的新聞報道都是影響不好，另外，出現這樣的事情，以後誰還敢去便宜的中華料理店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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