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記麻雀|71歲大壽翌日獲知清拆 手雕半世紀不言退:無咁快棄權

撰文:何瑞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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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來攘往的佐敦廟街牌樓對面,有一間面積目測只有數十呎,但傳承近70年手雕麻雀工藝的老店,正面臨清拆結業的危機。手雕麻雀師傅張順景(景叔)靠一撇一捺雕刻麻雀已逾半個世紀,他是「標記蔴雀」(標記麻雀)的第三代傳人,上月28日慶祝71歲生日後翌日,即接獲東主告知屋宇署月底要清拆其店鋪的消息。

疫情未打倒「標記蔴雀」,但一紙清拆令卻令碩果僅存的工藝老店可能要在月底結業,風雨不改每日工作12小時的景叔永不言退,強調不希望三代傳承被這樣終結歷史,希望政府可有條件讓他維持原址經營,「做得到我一定做落去,我無咁快棄權……因我呢行已式微,再唔推廣,後生個輩唔知咩叫手雕麻雀,希望出多少力,比多啲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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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悉清拆晴天霹靂 標記麻雀第三代傳人景叔:訓唔到覺

「標記蔴雀」店址清拆一事雖然醞釀數月,但從未拍板落實,直至景叔上月28日過完71歲大壽後,翌日竟接獲東主信息,稱屋宇署以安全為由清拆位於樓梯底的店址。景叔形容,得悉消息後尤如晴天霹靂,直至今日仍然忐忑不安。他接受訪問時,聲線亦相當沙啞,坦言:「心情低落瞓唔到覺,聽我把聲都知,好傷腦筋,咁多嘢要諗。」

「心情低落瞓唔到覺,聽我把聲都知,好傷腦筋,咁多嘢要諗。」
標記蔴雀第三代傳人張順景

小學五六年班已常在店裡玩耍 一幫便逾50年

由幫父親看店的年輕少年郎,一路靠磨練技藝成白髮蒼蒼的手雕麻雀師傅,景叔憶述三代老店的歷史,指小學五、六年班已時常在店裡玩耍,中學起已到店裡幫忙,一幫便逾50年。他笑言讀書時間曾做過三天暑期工,人工未袋已被父親急叫回店裡幫忙:「(當初)鐘意唔係鐘意嘅,屋企做你無理由唔幫手,出去打工又係咁上下。」

雖說「第一次」總令人印象深刻,但半個世紀過去,景叔笑言已忘記第一次雕一副麻雀的經歷,只記得當年經常有舊牌回收,就用舊牌試雕,並跟著父親及店內師傅學藝,慢慢開始雕新牌,又一步一步在父親手中接過由爺爺一輩已經營的店。

景叔希望政府可保留原址,一切可有商有量互相配合。(盧翊銘攝)

全盛期佐敦至少15間麻雀店 景叔見證盛世到式微:手雕起碼一千蚊副調頭走啦

景叔入行時正是5、60年前手雕麻雀最盛行的年代,他稱當時佐敦一條街已有十多間同類鋪頭,區內至少有15間,惟現時區內僅剩約兩間麻雀店,僅其一間有做手雕麻雀,據其所知,全港可能亦只有5間同類老店。見證盛世到式微:「打麻雀仲有人打,但而家(手雕麻雀)已淘汰哂,又耐又貴,而家機器又快又平,4、500蚊買到副,我起碼一千蚊,啲人聽到千字都調頭走啦。」

打麻雀仲有人打,但而家(手雕麻雀)已淘汰哂,又耐又貴,而家機器又快又平,4、500蚊買到副,我起碼一千蚊,啲人聽到千字都調頭走啦。
標記蔴雀第三代傳人張順景

傳承上一輩的「捱得」精神,景叔表示,自己一年365日只有年初一會休店,其餘日子風雨不改工作超過12小時,中午12時開店、凌晨12時後才會下班,「八號風球都返,只要有地鐵就返,夜晚我係主角,因為無人問嘢又無生意,可以專心做嘢。」景叔兒子亦表示,父親因要看顧店鋪,故從來未曾與父親離開香港旅遊,問到景叔有否放過大假,他竟直言:「咩叫大假?唔關我嘅事。」

年初一休息一日,八號風球都返,有地鐵就得……咩係大假?唔關我嘅事。
標記蔴雀第三代傳人張順景

景叔又說,以前一天可以雕到一兩副麻雀,但近年年事已高,可能四五天才完成一副麻雀。面對三年的疫情,景叔坦言影響嚴重,但非手雕的行家卻稱生意更好。他稱問過不少顧客,對方表示因不知疫情何是結束,故選擇買較便宜的麻雀,惟景叔強調自己有不賣平價麻雀20年,因該些質料塑膠味太重,感覺亦不健康。

雕刻麻雀逾50年,景叔雙手已被雕刻刀不斷「拮」破皮。(盧翊銘攝)

半個世紀擁有數之不盡的故事,問及與顧客間最深刻的故事,景叔攪盡腦汁思考許久,笑道:「突然諗唔到,腦唔知點轉,一定有,太多了……」他指,有不少顧客特地在元朗、港島過海而來,「有啲老顧客真係好懷舊,好遠都嚟,佢地會話『計平啲啦,我咁遠水路幫襯你』。」

有啲老顧客真係好懷舊,好遠都嚟,元朗、過海都嚟,佢地會話『計平啲啦,我咁遠水路幫襯你』。
標記蔴雀第三代傳人張順景

店鋪面臨清拆的人消息已被廣泛報道,景叔用白底紅字寫上「業主逼遷急清貨」的大字,不少街坊舊客駐足問候,期間更接到大量顧客的查詢電話,訪問期間更有一名年輕人到店訂購手雕麻雀。

21歲男趕來訂手雕麻雀:更易甩牌

21歲的張先生表示,因父母愛打牌,自己與朋友也喜歡打牌,並約定要到「標記蔴雀」買一副手雕麻雀,朋友雖已移民,但當聽到清拆消息亦即趕來訂購一副,「因為同朋友講左呢間野好耐,朋友移哂民,幫佢買諗住送比佢。」他認為手雕麻雀「更易甩牌」,亦比麻雀軟件更真實及富有人情味。問及一副手雕麻雀要等半年,他笑言:「好嘢唔怕耐。」

希望可保留原址:政府叫我改咩就改 最緊要唔好畀(手雕)麻雀失傳

聲線沙啞的景叔,最後仍不忘感謝老顧客多年支持,同時寄望新客可「多啲玩麻雀、買手雕同買靚料」,並再三強調即使店鋪最終要清拆,亦不會「走數」。他希望政府可保留原址,一切可有商有量互相配合,「政府叫我改咩就改,最緊要唔好畀(手雕)麻雀失傳」,又堅定表示不希望退休,「做得到我一定做,我無咁快棄權……我個輩係咁樣㗎,捱慣咗,唔似後生個輩,後生個輩懶啲。」

做得到我一定做,我無咁快棄權……我個輩係咁樣㗎,捱慣咗,唔似後生個輩,後生個輩懶啲。
標記蔴雀第三代傳人張順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