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編劇實錄|香港編劇待遇「冠絕全球」 被同業力數太軟弱!

撰文:葉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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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華人的地方,就有香港電影。」80年代起可說是香港電影的黃金時代,港產片風靡亞洲,無論在產量、票房、質量上均累積了口碑。當大眾理所當然地以為香港電影制度會比其他國家完善時,原來一切都只是一廂情願,香港電影編劇的權益除了拍馬也追不上先進的歐美國家,甚至遠遠落後於鄰近的亞洲國家。曾經令人引以為傲的港產片,背後卻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着實令人唏噓,但與此同時,這或許正是破舊立新的好時機。
撰文:葉詩
影片:岑卓熹、郭晉傑、羅子揚
剪接:黎家浩、郭晉傑
攝影:陳順禎

荷里活是當代電影的一大指標,李敏曾與美國電影公司打交道:「曾經有一家美國大公司找我改編一個美國編劇寫的劇本,對方叫我改編即是不太符合大中華觀眾的口味,我跟對方說可以用的部份幾乎沒有,但對方說無論怎樣將來也一定要加上原編劇的名字。」這個經歷令她體會到美國電影業的團結,連監製都十分保護編劇。(陳順禎攝)

隨着韓流風靡全球,韓國電影亦發展神速,逐步踏上國際舞台,由奉俊昊執導的《上流寄生族》去年先後斬獲金球獎的最佳外語片及奧斯卡的最佳影片,佳績有目共睹,事出必有因,韓國在保護編劇權益方面與香港可謂天淵之別,任俠說:「韓國奉行編劇中心制,當電影公司組建編劇團隊、認可了大綱或故事走向後,無論是老闆或監製要修改,都需要經過法院的許可,不可以任意修改已經批核了的內容。」他續言:「以30集電視劇為例,每播一集編劇都能收到一定比例的版權金,重播會再計算一次,如果有第三方要改編作電影,編劇最少可得55%的版權金。」

隨着韓流風靡全球,韓國電影亦發展神速,逐步踏上國際舞台,由奉俊昊執導的《上流寄生族》去年先後斬獲金球獎的最佳外語片及奧斯卡的最佳影片,佳績有目共睹,事出必有因,韓國在保護編劇權益方面與香港可謂天淵之別。(電影海報)

印度寶萊塢近年力求革新,編劇權益同樣受保障,任俠解說道:「印度有個編劇家協會,比香港先進的是有『Legal Fund(法律援助基金)』,當編劇遇上版權或勞資糾紛,基金會支出50%律師費幫編劇追討。」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內地影視製作近年崛起,連編劇的待遇都比起香港編劇好,只因內地更尊重文字創作:「據我所知內地是沒有公會和權益法例的,但他們重視文字創作者比香港多,所以內地編劇對版權保障及薪酬追付方面會比較大膽,反之他們覺得香港編劇太軟弱!」任俠對於這件事印象尤為深刻:「曾經有內地編劇鬧過我:『你們香港編劇寫得又快、收得又平,頂爛市!』」一眾香港編劇聽到這句話,應該百般滋味在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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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起當編劇的種種心酸經歷,大概可以說個三天三夜,但如何去改善現況才是真正該討論的話題,李敏說:「我們先談尊重,有了尊重才有規則,不是說一定要找一個團體立法去保護編劇,但編劇總是被人們忘記,由一劇之本變一劇之笨,我覺得有點可憐。」於是他們就提出了名為「開筆費」的基本概念,李敏續言:「開筆費等於開發費,以做裝修為例就是導演有間屋,我們去裝修,也要落訂買材料吧!」

香港編劇權益聯盟提出開筆費的概念保障編劇權益。(Facebook/@香港編劇權益聯盟 )

發起香港編劇權益聯盟的任俠希望接下來可以訂立指引和章程,指引就是給剛入行編劇收費的概念,讓他們不會在懵懵懂懂的情況下被剝削,甚至磨滅了對夢想的熱情,任俠說:「很多新入行的編劇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很多時就不懂得去保障自己,以性教育為例,連聽都未聽過便不知道。訂立指引的原意就是至少給新入行的編劇安全感,告訴你簽合約時應該注意的事項、薪酬比例的分配等……」

他續說:「章程是用來約束顧主或資方,那怕沒有法律效力,因為我們沒有公會或公會法,起碼也讓老闆們知道有一個組織會支援編劇、會幫忙追討,就會有相應的壓力。」

陳詠燊作為香港電影編劇家協會的現屆邀請執委,他代表協會說:「編劇會做了不少事維護編劇權益,如果遭到不平等待遇,編劇會會尋求一些方法去解決。無論你是不是會員,只要在編劇這個崗位上遇上不平等待遇、想申訴的話都可以找我們幫忙。另外編劇會也在寫行業指引,讓雙方都可以保障彼此的權益。」(陳順禎攝)

值得大家深思的是,是什麼令當今老闆養成理所當然的想法?編劇待遇有如地底泥並非一朝一夕的事,市場上的歪風只要一天尚存在,所有的不幸都像一個輪迴般不斷重演,李敏在個人社交媒體寫過:「唔好同我講編劇權益問題唔係一年半載可以解決嘅問題,我已經受害或死蠢咗廿幾年啦!」

試想想當新編劇抱着滿腔熱血入行,理想卻被現實的種種所磨滅,甚至被剝削得愈嚴重,這樣的惡性循環不禁令人感到無奈;所以在追求夢想的同時,請記得訂立底線、學會保護自己、也尊重自己的專業。就如任俠在訪問中對新入行編劇所說的:「你很喜歡(當編劇)便去做吧,很多事並不是看到結果才去做,反而應該想為什麼選擇當編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