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造海洋》從鯨魚到華府邨:香港文學中的海洋故事|開卷樂

撰文:開卷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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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造海洋-香港﹒文學﹒海洋讀本》一書輯錄了五十一篇有關海洋的香港文學作品,編者葉倬偉與黃冠翔希望藉此帶出關於香港海洋文學的討論。來自台灣的嶺南大學中文系訪問學者黃冠翔指出,台灣部份海洋文學作家從中國大陸南來,部份作家甚至富有海軍經驗,他們所書寫的海洋中,滿載親身的體驗和故事。直至九十年代,以海維生的作家廖鴻基、夏曼.藍波安等,帶動台灣海洋文學的討論。然而,香港文學中的海洋,有真實的,也有想像的。描寫想像出來的海,又是否可歸類為海洋文學?甚麼是「香港海洋文學」?
文:香港電台開卷樂|原題:《字造海洋-香港﹒文學﹒海洋讀本》-留住華富邨的美好

香港電台文教組節目《開卷樂》由馮傑、鄭政恆、黃怡、鄒芷茵、唐睿主持,逢週六晚上8時30分至9時,港台第二台播出。節目重溫 : https://podcast.rthk.hk/podcast/item.php?pid=541

香港教育大學文學及文化學系副教授葉倬偉指,香港文學中的海洋不少是來自想像,大概因為香港少有作家是水上人,海上生活經驗較少,因此多是借海抒發自身感想,遂香港文學中的海洋,多是作為逃離陸地上的喧囂和壓迫而存在。

《字造海洋》一書分為「島」、「渡」、「灣」、「港」、「魚」五個單元。「魚」的一章跨越地理環境的框架,用魚、海洋生物為主題。這些作品中,作家通過想像力,理解人與海洋生物的關係。例如鍾偉民〈捕鯨人〉一詩:「翻動的小船/翻動在白海的沸騰的窩內/而我隱隱聽到鯨魚/在為我打氣/只是海水太白/鯨魚呵!我要用你的血/將白海染紅」。鍾偉民曾提及,自己閱讀不少關於海洋的文章,家境窮困的他甚至曾想跟當時在捕鯨船上任職的舅父當水手。鍾偉民正是通過想像,幻想了捕鯨人與鯨搏鬥的情景。

一條布氏鯨去年七月中誤闖本港水域,在西貢一帶出沒,惹來全城熱議和「觀鯨潮」,惜不久後鯨魚被發現身上有傷,至7月31日更浮屍海面。鯨屍隨後被吊到船上,移送西貢萬宜水庫西壩作解剖檢驗。(盧翊銘攝)

梁偉洛的小說〈鯨魚之城(節選)〉,寫新聞報道了一條座頭鯨滯留本城水域,專家們開始七嘴八舌地談論。主角一行人欲去觀鯨,「我們十二個人,一隻貓,親眼看着這條在城裏流連多日的鯨魚,朝著晨星的方向,飛往天空。」此情此景,不禁令人聯想起幾年前香港人追鯨的新聞。你還記得嗎?

除了想像之外,「香港海洋文學」亦包含了消逝或快將消失的海洋。2014年,香港政府宣佈重建華富邨,意味這裡的景物、人事等一點一滴,也快將消逝。王良和2016年寫了〈存在與不存在:華富邨石灘的記憶與想像〉,文中寫的是華富邨居民熟悉的景物如「釣魚台」、「瀑布灣」,也有生活日常,如作者與同伴們玩火石,也記載了泳棚的人轉移陣地來到近海邊停車場的石灘游水。作者更記錄了香港的海底世界,驚嘆華富邨海水異常清澈,戴上潛水鏡,看見自己被一群群叫「火點」的魚包圍。文中更提及了華富邨的鬼故事、集體見到UFO的新聞,「那些集體在華富邨看見UFO的人,會不會因為看了電影《第三類接觸》?那是一個時代的集體想像。UFO、飛碟、星球人。」

華富邨相傳曾經出現UFO,更有傳UFO在瀑布灣湖底。(梁碧玲攝)

王良和當時已離開華富邨二十多年,「這時候去追尋華富邨的歷史,是趕潮流的庸俗行為,我得承認,我是這樣的一種人。但另一方面,我想通過追尋一點華富邨的歷史,去醫治我的病。我怕有一天,你問我記得華富邨嗎?我懵懵懂懂,反問你:華富邨是甚麼?」舊地重遊,作者見童年時學游水的泳棚,竟然放了滿山神佛,像是守護華富邨般,成了海灘的一道風景。王良和以書寫抗拒遺忘,筆下記錄的一點一滴,不單是華富邨的人,也是香港人的集體記憶。

華富邨擁無敵海景,風景怡人。(華富一邨民Facebook)

編者黃冠翔言,文字除了將景物留下來,更重要是記下美好的人情,如玩伴、鄰居的互動與日常生活跟海的互動,與生活經驗連繫,讀起來更為感人。「香港海洋文學」仍需要繼續尋找發展路向,也需要大家努力以文字,建構我們的海洋。

(本文原刊於報章專欄《開卷樂》,此為加長版。圖片及標題為編輯所擬,本文不代表藝文格物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