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除了對外利用其人脈，遊說多國政府對中港實施制裁，從而被指勾結外國勢力外，同時他亦涉利用旗下的《蘋果日報》作為平台，在港煽動亦同時提倡制裁。

法官裁決，案中涉及的《蘋果日報》文章具煽動性，黎智英亦有意識地利用《蘋果日報》和其個人的影響力，持續尋求削弱中央政府及香港特區政府合法性或權威，損害中央政府和特區政府與香港居民的關係。這已遠超出法律所允許的範圍。法官又指，《蘋果日報》時任副社長陳沛敏及壹傳媒時任行行總裁張劍虹等，作供時均有提及2020年5月，《國安法》將實施時，黎曾發出「一人一信」運動，張指黎的目的，是希望美國總統對中國實施制裁。

法官認為，國安法生效前後，黎唯一意圖都是尋求中共倒台，即使最終代價要是犠牲中國和香港的人的利益。法庭在在考慮共謀者證供時，知道他們有說謊動機，已很細心地看有無文件支持他們證供，並認為他們的證供亦沒有動搖。最後裁定黎及蘋果日報的3間相關公司所涉的串謀勾結外國勢力，及串謀煽動罪均成立。

【黎智英案・專頁】

涉及《蘋果日報》的控罪，除包括串謀勾結外國勢力，亦包括串謀發布煽動刊物。其中煽動罪涉及161項刊物。前壹傳媒行政總裁張劍虹、《蘋果日報》副社長陳沛敏和主筆楊清奇以從犯證人身份在審訊作供，講述《蘋果日報》的編採政策。

前壹傳媒行政總裁張劍虹和《蘋果》副社長陳沛敏先後作供，他們均指黎在報道上有編採指示，例如發生示威者衝擊立法會事件後，要他們多報道年輕人的心聲；至《香港國安法》生效前後，黎推出英文版《蘋果日報》和直播節目，張劍虹指黎希望透過這兩個平台令外國援助香港，又指黎表明要英文版報道中國負面新聞，「寫手」要「偏黃」。
黎自辯時認曾給予編採指示，但不同意透過英文版和其節目提倡制裁，又稱他向外國發聲並不屬尋求干預，強調不會做明顯違法的事。辯方在結案陳詞特別提到，希望法官考慮言論自由和新聞自由等基本權利，但法官指，本案涉及的是利用《蘋果日報》作平台請求制裁，強調發表意見和請求制裁是兩回事。

蘋果日報前高層指黎自2014年開始　指示採反政府路線

張劍虹作供時指，黎智英自2014年「佔中」起開始積極參與編採政策，《蘋果日報》亦採取反政府的路線。至2019年，黎認為特區政府藉修訂《逃犯條例》打壓香港的民主自由，指示透過《蘋果日報》呼籲市民示威和抗爭。

張和陳均稱，黎智英當時給予編採指示，其中一個給予指示的場合，是黎與各部門主管輪流召開的「飯盒會」。張劍虹稱，黎在會中分享對時局的看法及個人的政治取態，並就編採政策作出指示。

▼三名曾出庭指證黎的前下屬▼

黎指示「令公眾諒解示威者」　主筆形容《蘋果》「鳥籠自主」

張劍虹舉例指，黎智英會叫同事「做大」前政務司司長陳方安生與時任美國副總統彭斯會面；指示張訪問自稱因修例離港赴台的銅鑼灣書店前店長林榮基；刊登前港督彭定康對修例的評論等。陳沛敏則指，黎相信「和勇不分」，他在示威者衝擊立會事件後，指示他們要多報道年輕人的心聲，務求令公眾諒解示威者。

《蘋果日報》的主筆楊清奇則稱，當時的《蘋果日報》是「鳥籠自主」的「編採自主」，指黎已設定《蘋果日報》的基本立場，編採人員雖然有一定的自主權：「但唔可以穿過呢個框架、呢個鳥籠」。

三人均稱需跟從黎的指示行事，其中張劍虹指《蘋果日報》編輯室沒有權向黎說不，除非黎的提示無法實行；陳沛敏形容黎比較強勢，決定都是由他一槌定音；楊清奇則指：「唔啱佢（黎）心意，好快就換人」，若想留在公司，就要聽黎的指示。

反修例期間社評跟隨黎立場　黎個人專欄成論壇版指引

此外，楊清奇涉案時為《蘋果日報》社評其中一名寫手，他供稱需要跟從報館的基本立場，即黎的立場觀點。在反修例運動期間，數名寫手的立場均沒有太大的分別，同樣是支持抗爭，及要求政府撤回修例，與黎的立場一致。

楊清奇同時管理《蘋果日報》論壇版。他指，黎在《蘋果日報》副刊專欄《成敗樂一笑》的文章，便是選擇論壇版稿件的指引，「論壇一定唔會同佢作對、反對佢既意見」。楊又提及數名為論壇版撰稿的作者，指區家麟是黎點名建議的作者，因黎認為區文筆流暢，且對《香港國安法》持批評態度；戴耀廷涉案時的文章主要關於支持抗爭和初選：李怡支持抗爭和反對《國安法》的立場十分鮮明。

黎認為中國政府隱瞞疫情　一意孤行推「一人一信救香港」

新冠疫情於2020年爆發，陳沛敏指黎智英認為中國政府隱瞞疫情，而他的看法對《蘋果日報》的編採亦有影響，例如若有外國政府或科學家質疑中國隱瞞疫情，他們報道時便會「做大」篇幅。

至2020年5月人大宣布訂立《港區國安法》，張劍虹指黎希望時任美國總統特朗普「出手拯救」香港，干預《國安法》實施，因此《蘋果日報》發起「一人一信救香港」行動，呼籲港人寫信予特朗普。《蘋果日報》的宣傳列出信件範本，稱只有透過國際壓力，才能令中共三思。

張供稱，「國際壓力」意指敵對行動、制裁。陳沛效則稱，她不認同以《蘋果日報》名義發起「一人一信」，指黎可以個人名義進行，並轉述黃之鋒對「一人一信」的批評，但黎堅持已見。

推英文版打「國際線」　黎被指要求寫手「偏黃」、報道毋須平衡

同年5月，《蘋果日報》推出英文版，黎智英在群組訊息中表示希望美國讀者成為《蘋果日報》與美國政治的槓桿。張劍虹指，黎希望透過英文版影響美國民意，從而對美國政治產生作用，旨在令美國「出手」，採取敵對行動，包括制裁，以「保護」香港和《蘋果日報》。陳沛敏亦指，黎想成立英文版「打國際線」。

此外，黎在訊息表明英文版要報道中國負面新聞，寫手要「偏黃」，不要親中的文章，毋須平衡報道。張劍虹指，負責英文版的執行總編輯馮偉光按照這個方向，從《蘋果日報》中文版選出支持抗爭、制裁、反政府和反中共的文章譯成英文。張形容，英文版的立場比《蘋果日報》更極端。

國安法後推直播節目　張劍虹：黎智英曾稱一定去到盡

同年7月，即《香港國安法》實施後，黎智英親自主持直播節目「Live Chat with Jimmy Lai」。張劍虹稱，黎透過訪談外國學者、政客和前官員，借他們的影響力製造輿論。黎在節目講述香港的局勢，尤其是《國安法》生效後，香港如何被打壓等，期望外國可以援助香港。

張劍虹續指，黎智英及其助手Mark Simon負責邀約嘉賓，包括美國在台協會前主席薄瑞光、前港督彭定康、美國國防部前副部長Paul Wolfowitz，以及退休將軍Jack Keane等。因當時《國安法》已實施，黎本人亦在保釋，張問邀請Jack Keane會否太敏感，黎回應：「佢哋（中共）咁搞我，我一定去到盡嘅，我無得退嘅。」

陳沛敏指黎曾着製作「shit list」無果　還押仍叫繼續做落去

此外，特朗普簽署制裁央港官員的行政命令後，陳沛敏收到黎智 英的訊息，稱要製作一個「shit list」。陳理解是類似「制裁名單」，但發現難以在新聞實行，故最終未有製作。

至同年12月，黎智英被還押。張劍虹指，他探望時，黎指示：「唔洗怕嘅，繼續做落去啦，照原來咁做啦。」張向其他高層轉述，要繼續沿用既定的編採方向，並指：「黎生都仲係好有戰意，都叫我哋唔洗驚。」

黎稱沒有為編採設限　飯盒會只是與同事討論業務發展

黎智英自辯時指，《蘋果日報》的核心價值和香港人的價值一樣，即法治、自由和民主。他否認《蘋果日報》有特定編採方針，亦否認在飯盒會發出編採指示，指該會是討論業務發展。但他承認就陳方安生會見彭斯、示威者衝入立會，和「一人一信」發編採指示。黎又指，楊清奇所指的「鳥籠自主」是指媒體都有其價值觀，強調自己沒有為《蘋果日報》設限。

黎承認推動「一人一信」，因想阻止頒佈《香港國安法》，認為它會損害香港。他在庭上解釋，雖然陳沛敏等人反對，但他仍堅持推行，因為「我係老闆」。

向外發聲「不屬尋求干預」　報中國負面新聞因「南早沒報」

此外，黎指成立英文版是要爭取外國讀者支持，為香港發聲，希望外國政要回應他們的訴求，然後透過外交渠道向中國政府表達。他認為，為香港發聲不屬尋求外國干預。

他又指，本港英文媒體《南華早報》不報道中國的負面新聞，因此他想利用當時因疫情而引起的反中情緒，報道中國的負面新聞，從而打破《南早》的壟斷。在資源有限下，他要求馮偉光集中報道中國新聞，不應淡化此目的，但否認此屬編採指示。

黎否認直播節目要求外國制裁　控方：曾提貿易談判與人權掛勾

至於直播節目「Live Chat with Jimmy Lai」，黎指製作節目是要讓外國讀者知道香港發生什麼事，否認利用節目作平台要求外國制裁。節目嘉賓主要來自美國，大多屬共和黨。黎強調，這是他個人的節目，與《蘋果》無關。

控方盤問時指，即使《香港國安法》生效後，黎智英仍有在節目提倡制裁或採取敵對行動，例如在其中一集稱希望拜登就任總統後，在貿易談判時會把香港的法治自由問題，及新疆的人權問題掛勾。

黎同意主張把兩者掛勾，指他關心自由人權問題，但否認此屬針對陸港的敵對行為。控方續指，黎在多集節目都講及外國對中國實施科技制裁。黎回應時指當時外國已對中國實施科技制裁，他沒有提倡制裁中國。

控方指黎藉專欄文章煽動仇恨　黎認擦邊球但無明顯違法

此外，控方盤問時，問及黎智英多篇專欄文章，例如〈繼續打壓香港 還是以身報國？〉提及警方搜查蘋果大樓，「二百警察殺入蘋果大樓，大肆搜查檔案文件，更是警權侵犯新聞自由」。控方認為黎要散播對警方的憎恨，黎否認之餘，亦不同意控方指他無視違反《香港國安法》的後果。

控方續指黎在〈台灣也要感謝黨〉稱「在習近平戰狼心態驅使下，五毛愛國民情洶湧失控，而政治形勢比人強，獨裁者亡命兇狠孤注一擲的可能性還是有的」。黎稱他當時只是推測，否認煽動他人憎恨習。

黎智英辯稱，《香港國安法》生效後，部份《蘋果日報》過往做的事被視為不合法，不能繼續。他指《國安法》的紅線模糊，和外國人對談也可能違法。惟他當時爭取香港的自由，難以避開紅線，同意是打「擦邊球」，但不會做明顯違法的事。

他又否認還押後仍叫張劍虹以原本方向繼續運作《蘋果日報》，因當時《國安法》已生效，作出這指示等同叫員工自殺。

辯方求考慮言論自由　法官：非絕對，每個國家都有容忍限度

辯方在結案陳詞時有特別指出，傳媒有責任表達不同意見，《蘋果日報》是反對派報紙，認為批評政府並不屬煽動，又要求法庭考慮法律保障的權利，包括言論自由及新聞自由。法官杜麗冰即回應指，言論自由並非絕對，每個國家的容忍都有限度；法官李運騰則指，本案涉及串謀利用《蘋果》為平台，請求制裁和發表意見是兩回事。

4名被告：黎智英（78歲）、蘋果日報有限公司、蘋果日報印刷有限公司及蘋果日報互聯網有限公司。黎和三間公司被控1項串謀發布煽動刊物罪和1項串謀勾結外國勢力罪，黎另被控1項串謀勾結外國勢力罪。案件由三名國安法指定法官杜麗冰、李運騰和李素蘭審理。

案件編號：HCCC 51/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