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光首期計劃|90後情侶不甘做樓奴 裸辭帶100萬積蓄到荷蘭旅居

撰文:深圳微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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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在社交平台發文問要不要裸辭,那麼大概率會被勸退。如果你不僅要裸辭,還計劃花掉自己辛苦賺的100萬,那麼你或許會得到網友們的讚美和羨慕,但是大概率會被父母和親戚們的口水淹沒。

貓貓和豆豆,一對深圳90後情侶,名校碩士畢業,有自己熱愛的工作,並憑藉這份工作,三年成功攢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個100萬(人民幣)。今年三月,他們毅然放棄體面的工作和穩定的收入,擱置原有的買房計劃,拿着為期一年的荷蘭search year找工作簽證飛到人生地不熟的阿姆斯特丹,開始了旅居生活。他們計劃在當地一邊旅行一邊找工作,如果找不到,就給自己一年半或者兩年的時間,環球旅居。他們把這一場旅行稱為,「花光首期計劃」。

01 沒有存錢計劃 兩人,三年,攢下100萬

名校畢業、大廠工作,貓貓和豆豆毫無疑問是那種很努力的人。可觀的收入自然是存下鉅款的前提,但在他們看來,這筆錢更多可以算是「攢」下來的。雖然沒有刻意去省,但他們也不會大手大腳地花,房租是他們最大的花銷。貓貓是文字工作者,很多時候可以在家辦公,豆豆的公司在科技園,為了節省通勤時間,他們就在附近租了個小房子,月租5000多(人民幣)。偶爾會和朋友外出聚會和短途旅行,這也是他們除房租之外,為數不多花錢的地方。

除此之外,在生活的其他方面,他們都是消費慾望比較低的人。很少點外賣,兩個人都會做飯,平時大都是自己在家做,平均每個月在餐食上的花銷僅2000左右(人民幣)。也「不愛捯飭自己」,在深圳大多時候都穿短袖,去荷蘭也只帶了兩套衣服,「夠換就行」。他們都不太在意這些,豆豆穿去荷蘭的鞋子還是他5年前去歐洲學校交流時的那雙,前幾天發現破了一個洞,但是沒什麼,「補補還能穿。」

雖然他們各自都有記賬的習慣,但是也沒有系統存錢的計劃,攢到100萬之後,也曾有過買房計劃,但是他們有一種「對確定生活的恐懼感」,覺得按照既定軌跡走下去,看似有可以預見的美好未來,但恰恰是這種可以預見,讓人感到恐懼。在他們身上奇異地有着一點鬆弛感以及某種「反卷」氣質,在面對更好和更喜歡的選擇的時候,堅定倒向自己喜歡的那一邊。

豆豆的大學專業是電子工程,研究生做的課程方向是非常有前景的人工智能,但是因為愛玩遊戲,機緣巧合接觸這個行業後,發現相比人工智能,他還是對遊戲更感興趣。「雖然專業相關的工作要做也能做,但是我清楚,遊戲才是自己最願意付出心血的行業。」實習的時候導師勸他,還是人工智能更好一點。他當時也沒反駁,只是說,「這樣,我再看看吧。」但是畢業之後,他還是「不顧水深火熱地」選擇做了遊戲策劃。

一直學新聞的貓貓,面對日漸沒落的行業境況,在同學們大都選擇研究生轉專業或者畢業轉崗的情況下,她還是選擇了工資偏低但強度並不低的傳統媒體財經記者。做出這個選擇也不是基於她的新聞理想,而是看中記者這個崗位的開放性,見不同的人,去不一樣的地方,寫不同的選題。做這樣工作的時候,她才能感覺到,人是「開放的,而不是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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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裸辭旅居 一個毫不猶豫又深思熟慮的決定

我曾讓他們試着用簡單的幾句話評價一下自己,理科生豆豆說,他是一個有點貪玩,經常有一些跟別人不同想法的人。而文科生貓貓說,她是那種興趣愛好廣泛但都不專精的人,什麼都想要嘗試體驗一下。總結起來就是:他們都是樂於嘗試的「體驗派」。

其實環球旅行的想法他們一直都有,還在上大學的時候,他們看到一對夫妻,在公眾號上更新自己長達兩年的環球旅行經歷,看過之後,他們產生了同樣的想法。不過當時都還是學生,這種想法更像是一個對美好生活的願景,類似於「等我……了就怎麼樣」。很多人在年輕的時候都會埋下這樣一顆種子,然後花很長的時間等待它發芽。

去年八月份,在一個聚會上,一個朋友談起他的這顆「種子」,讓他們知道了荷蘭search year找工作簽證的存在,回去了解之後,他們幾乎沒有猶豫,就開始着手申簽。申請簽證要求必須畢業三年之內,豆豆的時間緊迫,去年是最後的機會,如果錯過,明年就不再符合申請標準。所以在提交完申請之後,他們才有時間坐下來,思考和權衡,放棄目前在深圳擁有的這一切去追夢,行不行?

他們都有體面光鮮且熱愛的工作,事業正處於上升期,落戶馬上就要滿三年,存款也有一定基數,有能力把在深圳買房提上議程,放棄這一切就意味着放棄可以預見的光明美好的未來。但實際情況卻是,社保沒到時間,簽證等不了,財務也只支持二選一。還有旅行結束之後的事也不能不考慮,如果在歐洲找工作不順利,帶着兩年的空窗期回到原地,年紀上去了,錢也花掉了,怎麼辦?

在無數個夜晚反覆推拉交流之後,他們的答案還是,行。「我覺得還是要看看你對自己的生活預期是什麼樣,如果你的預期是在深圳買房生孩子,這是遠遠不夠的,這只是一個開始,這肯定是遠遠不夠的,可能甚至是1/10或者更少。」他們的預期中,可以接受跟之前完全不一樣的生活,也可以接受很多的變化。這就夠了。

03 溝通而不是勸服 父母永遠是最堅實的後盾

說服了自己,還需要說服領導和父母。前者比較容易,除了在聽到那一瞬間有點不可置信,知道他們的計劃之後還是送上了祝福,豆豆的領導說,「如果你是打算換一個工作室或者換一個項目組去做的話,我可能會給你說道說道,我會給你講講我們這個項目現在挺好的,但如果你是要做這樣的事情的話,我覺得我只能支持你。」

父母的擔憂更多。停滯的職業生涯、長期在國外生活的安全問題、社會對這種行為的看法……「為什麼要把辛辛苦苦掙的錢花掉」「年紀輕輕就不務正業」「大家都在掙錢就你們在花錢」,他們的想法也都很好理解,指責也不是毫無道理。為了打消他們的顧慮,豆豆花了很長的時間和父母溝通,甚至曾經一度想買張機票飛回去,跟他們面對面解釋。最後被貓貓阻止了,「我就覺得不需要這麼興師動眾,你要是真的專門為了這件事買一張機票站在他們面前解釋,反倒讓他們覺得很緊張很有壓力。」貓貓覺得,這甚至不是需要勸服的事,而是做好溝通的事。這件事,努力就能做到。

從申請簽證開始,豆豆就通過一個個電話,仔細耐心地給父母解釋,這個計劃的風險和可能性,他們通過調研得到的訊息,對未來的影響,優勢和劣勢,一一列出來,並且接受父母根據他們的生活經驗做出的補充。過程中當然也會有分歧和爭吵,幸運的是雙方都不把「我一定要(你)怎麼樣,我就是要(你)怎麼樣」當做立場,溝通就可以一直進行下去。豆豆還花了很多精力,給父母解釋他的工作。在很多個晚上,他們通過電話,講現在中國的遊戲工業,講全世界的遊戲產業,講如果他走出去會有怎樣的職業前景,留在原地是不是就是最完美的選擇,他將這些問題一一拆解,儘可能簡單地講給對此並不太了解的父母聽。

溝通到最後,他們說,「有的事情我們也不太懂,還是你們年輕人比較清楚,但是我們也判斷出來你想得確實已經很細緻了,所以我們相信你。」出於對子女最純真的愛,豆豆的媽媽,一個十八線小城市普通工薪階層的中年婦女,對他說,「最後實在不行就回家吧,反正我每天看着你也挺開心的。哪怕吃饅頭喝小米粥也餓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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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遊戲人生」 就是對自己的人生負責

到荷蘭十多天,他們一邊找工作一邊到處玩,逛本地市集、打卡微生物博物館、在梵高博物館門前讀一首海子,脱離原來繁忙的工作節奏,他們進入了另一種繁忙的狀態,只不過,是忙着探索新的生活。至於工作,也如預期一般不太順利,收到的大多都是拒信,但是「我們的預期就是不順利。」所以他們開玩笑說, 是順利地找不到工作。他們不太着急,阿姆斯特丹是一個不算太大的城市,可以騎着單車慢慢轉悠。如果找不到工作,他們唯一要煩惱的就是住宿問題,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他們聯繫好了兩家可以打工換宿的地方,到時候需要操心的問題就是衣服要怎麼洗。

就像這樣,他們給旅程規劃了幾條不同的可行性路線,主線和分支並行,如果一條走不通,那就隨機應變選擇另一條。James P. Carse在《有限與無限的遊戲》(Finite and Infinite Games)中提出,世界上有兩種類型的遊戲,有限遊戲和無限遊戲,前者以贏為目的,後者卻旨在讓遊戲延續下去。考試、競聘、升職、買房……這些世俗意義上的人生大事,都是有限遊戲,他們之前也一直是這些遊戲中的「贏家」,現在,他們加入了無限遊戲的陣營。

他們主動擁抱了人生中的不確定性,選擇了無限遊戲,在這場遊戲中沒有贏家,哪怕某一天他們旅程結束,遊戲也還在繼續進行。遊戲過程中,他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盡情參與,至於其他的,更遠的以後,都可以暫時不用考慮。至於折騰之後,還能不能回到原來的軌道上去,在他們看來,這本身就是一個偽命題。「為什麼一定要回到原來的軌道上去呢?」即便兩年之後找不到像之前那麼好的工作,在深圳也買不起房,無法回到社會評判標準下的那種起點,他們覺得也OK,可以接受,哪怕最後是「回老家開個麻雀館,每天帶大家一起打桌遊也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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