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駁六四休止符論 中大學生報總編:十年後也不再提佔中?

撰文:金芷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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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28周年,支聯會繼續風雨不改舉行燭光晚會,近年被本土思潮席捲的學界,亦繼續與支聯會「各行各路」,中大學生會更發表聲明稱「六四須被劃休止符」,掀起爭議。
同樣是中大學生,學生報編輯黃家熙和記者黃柏熹,對悼念六四的立場卻與學生會截然不同。面對社會質疑六四距今已28年,不用再悼念事件,他們反問:「如套用相同邏輯,是否代表過多十幾年,雨傘運動同樣不用提起?」

中大學生報記者黃柏熹(左)和總編輯黃家熙(右)一同製作了六四28周年特刊。(龔嘉盛攝)

平反無期 冀港人心中留下六四的

中大學生報總編輯黃家熙和記者黃柏熹,1989年仍未出世,對六四的首次印象,是靠父母和中學老師口述事件,長大後再進一步了解事件的契機,正是支聯會的燭光晚會。黃柏熹說,中學時首次參加燭光晚會,當晚一片燭海令他留下深刻印象,「原本香港可以有一大群人,為了一件事而堅持了這麼久」。

28年過去,平反六四之日遙遙無期,加上本土思潮湧現下,部份人開始質疑燭光晚會只是「行禮如儀」,甚至是「鄰國的事」,不必再悼念。黃家熙坦言,任何集會或示威均是象徵意義多於實際意義,因並非每個群眾運動都有足夠政治能量去令政府「跪低」,但反問「逼不到中央平反,是否就代表不用去做?」

如要最實際、最直接的方法去脅逼中央,就是拿槍炮跟政府打,但顯然我們不會這樣做。
中大學生報總編輯黃家熙

黃家熙承認,燭光晚會對平反六四未必有實際作用,但至少可令每一代人記住,當年北京曾做過這樣一件事,猶如有一條刺在港人心中,永遠也拔不走。

這條刺或許對中央是不痛不癢,但如港人沒有了這條刺,歷史的傷口就會慢慢癒合,而最後沒有了傷口,很自然就會當六四從來沒有發生過。
中大學生報總編輯黃家熙
黃家熙(右)反問,是否過多十幾年,雨傘運動同樣不用提起?(龔嘉盛攝)

不同身份認同均有悼念六四價值

不過,六四事件發生至今已28年,年輕一輩普遍對事件有距離感,年輕一代是否有悼念六四的必要,亦引起了社會討論。黃家熙反駁指,若套用相同邏輯,「是否代表過多十幾年,雨傘運動同樣不用提起?」他承認港人對國民身份認同出現轉變,亦是令悼念六四出現爭議的原因之一,但認為即使部份港人不認同自己是中國人,仍然有其他的原因去悼念六四。

無論你認同自己是中國人,還是香港人,仍然可以持不同目的去參與這場悼念。
中大學生報總編輯黃家熙

黃家熙解釋,若港人宏觀檢視六四事件始末,便會知道發生六四之時,正值國家改革開放,改革開放引起不少經濟問題,如物價上漲等,令人民生活困苦,亦成為六四事件的導火線之一。

他指出,如市民認為自己是中國人,有責任去建設民主中國,可以繼續朝這方向貢獻,但如年青人認為自己是香港人,現時香港正正出現百物騰貴的情況,市民買不起樓、柴米油鹽價格上漲,以上種種均可從六四的事件上借鑑,「不會因為年青人不認同自己是中國人,就代表再沒有價值去悼念六四」。

黃柏熹(左)認為,本土身份認同不代表與悼念六四有矛盾。(龔嘉盛攝)

黃柏熹亦認為,本土身份認同不代表與悼念六四有矛盾,指近年本土思潮冒起,正正反映年青人十分重視本地歷史的追索。他舉例,近日香港多了討論有關六七暴動的紀錄片《消失的檔案》,目的都是希望弄清楚歷史事件,「把香港的時間線劃得清楚一些」。他認為,現時港人對六四只停留於「屠城」、「悼念」、「維園燭光」等印象,但唯有真正認識事件後,大家才會知道六四究竟對香港有何重要。

好多時候我們以為社會運動(反國教、雨傘運動)是因為當時的政局,以及有學生很大程度的參與才成功。但除此以外,亦有一部份支持社會運動的人,正是來自八九民運那段歷史。
中大學生報記者黃柏熹

「消費論」背後十多萬人的意義

今年六四28周年前夕,中大學生會發表題為「六四情不再,悼念何時了」的聲明,批評支聯會不思進取、行禮如儀的悼念,意在「消費六四」,利用民眾之道德感情換取政治本錢。黃柏熹稱不想隨便下定論,但認為更重要是選擇參與晚會的十多萬人,他們所代表的意義,又反問是否每個參與六四晚會的人,就等於「供奉」政治能量給政黨。

政黨是否在賺取政治本錢,我沒有答案。但在我來說,更重要是選擇參與晚會的十多萬人,他們所代表的意義。
中大學生報記者黃柏熹
黃柏熹(右)認為,港人不應放太多責任在支聯會身上,因為任何人都可以行多一步,用其他方法講述六四。(龔嘉盛攝)

把六四的討論融入生活

燭光晚會過去,關於六四的討論回歸平淡,黃家熙坦言,不只是六四,還有很多的社會事件,如雨傘運動都是在每年9、10月時才會再次被提起,大家那時才會在社交媒體「打卡」,「很悲哀的說,這個情況都幾普遍。」他希望,市民不只於出席晚會,而是把晚會的得著帶到日常生活當中,把討論六四變為恆常習慣,融入生活,才可帶動身邊的人去關注。

有見及此,今年中大學生報作了一項小嘗試:在燭光晚會後,學生報與其他團體於維園舉行小型六四討論會。黃柏熹表示,港人不應放太多責任在支聯會身上,因為任何人都可以行多一步,用其他方法講述六四,令大家不只停留在悼念的層面。

不同人都在尋找支聯會以外的方法去討論六四,為的就是要不止於記得六四,還想達到更多的表現。
中大學生報記者黃柏熹
黃家熙(左)坦言,最記得是在維園派發特刊時,有一位老人家向他說了一聲謝謝。(龔嘉盛攝)

六四28周年特刊花了足足兩星期才編成,總編黃家熙坦言,最記得是在維園派發特刊時,有一位老人家向他說了一聲「謝謝」,「那一刻你會發現,究竟這六千本六四特刊,承載著多少上一代對年青人期望呢?」他直言這份責任感非三言兩語便可說清,很慶幸在香港對六四的記憶還未完全消散前,可以透過特刊令更多港人認識六四。

對於這件事(六四)的記憶,多一個人就是多一個人,多一個人知道就有機會傳給更多人。Every man counts.
中大學生報總編輯黃家熙
黃家熙表示,很慶幸在香港對六四的記憶未至於消散前,可以透過特刊令更多港人了解六四。(龔嘉盛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