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地緣政治等因素影響，中國近年有意透過加強與東盟連接，來擴大新朋友圈，當中東盟人口最多、經濟規模最大的印尼，更為「重鎮」之一。相較其他東盟國在中美之間取態較為親美或者「兩頭蛇」，中印關係則明顯較為密切──印尼總統普拉博沃上任後首個外訪地就是中國，其是印尼最大貿易合作夥伴，而中資企業近年積極「出海」，與港資長期盤踞於印尼首三大外商直接投資（FDI）來源地。

但詭異的是，即使如此受到中資青睞，印尼的失業率卻是東盟之最，外來投資似乎未能真正提振當地經濟及民眾就業問題。在印尼民間遠久以來對於華人的距離感下，擁有資本和技術的中資又應該如何去投資，方能帶來互惠互利的效果？《香港01》記者隻身親赴印尼，拜訪當地官員、中資港資商會、企業，還有學者，並與印尼民眾及年輕人交流，嘗試揭開相關謎團及找尋問題的答案。

印尼近年FDI 中資、港資據前三大

2025年快將落幕，對印尼這個人口最多、經濟規模最大的東盟成員國而言，年內迎來眾多挑戰。除了美國對等關稅政策針對中國以至其在亞洲的供應鏈外，國內在今年5月也爆發了近年罕見的大規模示威，但總統普拉博仍堅持前往北京閱兵，足見兩國關係的密切。

在經貿方面，中印兩地關係並不平衡，印尼更為依賴中國，中國是印尼最大合作夥伴，以去年貿易額計算，中印佔印尼總貿易額逾27%，遠超美國（7.7%）及日本（7.2%）等其他國家佔比。而從中國角度來看，印尼僅排名第12，中印佔總貿易額僅2.7%，但整體東盟是中國第一大貿易夥伴，超越美國，當中印尼是繼越南及馬來西亞後的第三大東盟貿易夥伴。

投資方面，印尼更是依賴中資。以去年為例，印尼全年FDI總額達242.1億美元，領先於越南的201.7億美元，泰國的146.5億美元，以及馬來西亞的114.2億美元。而事實上，近年印尼FDI中，中國是主要貢獻者之一，僅次於新加坡，另外香港也一直保持頭三甲位置，而值得一提，不少來自新加坡及香港的投資，其實也是屬於中資企業透過子公司等方式的投資。印尼今年首季FDI總額達230.4兆印尼盾（136.7億美元），首三位最大外資來源地為新加坡、香港及中國內地，其次為馬來西亞及日本，而美國則排在第六位（詳見下圖）。

印尼投資官︰地緣政治下不會偏向任何一國

經貿及投資上的數據反映印尼依重中國，但在地緣政治上，官方民間卻有不同看法。對於在地緣政治風險持續及中美貿易戰大環境下印尼的定位，印尼投資部東亞、南亞、中東和非洲投資促進總監 Cahyo Purnomo 向《香港01》表示，在美國關稅及地緣政治風險環境下，印尼不會偏向任何一國，仍會保持中立立場，這也是對印尼最有利的做法。

他同時預計，在中美貿易戰及地緣政治風險持續的情況下，「中國+1」策略持續，在可見的將來一段時間，中資及港資仍然會是印尼外商直接投資的主要貢獻者，中國正在國際上扮演著更重要的角色，例如在電動車製造方面，已經可以和西方大品牌進行直接競爭。

台灣高雄市東南亞產學交流協會理事長、文藻外語大學東南亞學系教授顧長永則認為，印尼會採相對「親華」態度。他表示，對於印尼如何衡量自己與中國，以及美國等西方國家的關係，雖然官方說法一直強調「中立」，但會傾向於更對其有經濟效益的一方，那便是中國。

而印尼當地民眾也此看法，位於雅加達的印尼大學學生 Rani 也不畏言，坦言雖然政府聲稱政治立場中立，不會傾向任何國家，但包括她自己在內的一般民眾，還是會感受到政府會和中國的關係較爲親密，甚至早前國內爆發大型示威時期，總統竟然放下國內「爛攤子」，前赴北京參與閱兵，令她感到匪夷所思，也有民眾因而感覺憤怒，「難道和中國的關係，比自己的國民還要重要嗎？」

中印雅萬高鐵民眾評價不一　票價貴及超資成詬病

這種「愛恨」關係，或許可以雅萬高鐵作為例子。自上任總統佐科威（Joko Widodo）起，印尼啟動了很多大型基建項目，除了新首都努山塔拉項目，更有雅萬高鐵項目，後者不僅是東南亞首條高鐵，也是中國「一帶一路」指標工程，並由中國提供75%的貸款支持。而當日中國和日本都有意和印尼合作起建雅萬高鐵項目，兩者分別是中國合作模式是企業對企業（B2B），而日本則為政府對政府（G2G），前者由中資企業帶頭負責，故此表面上會較後者具備商業價值，盈利能力應會較高，故此印尼最後選擇了與中國合作。

但現實是，雅萬高鐵建造過程中，多次出現項目延遲而嚴重超支，債務問題也因為印尼盾貶值及乘客量不足等問題而加劇，令印尼國內對該項目的商業價值提出疑問。中國投資在這裡似乎有點「吃力不討好」，正反映中印之間愛恨交雜的複雜關係。

而為了進一步了解這座高鐵情況，記者也嘗試親身試坐。不過，記者乘坐雅萬高鐵時正值平日早上，龐大的車廂內有大量空位，滿座率約七、八成。而這座高鐵無論是車站的設計，還是車廂裡面的裝置及設備，均和國內高鐵相若。

乘客之一的工程師Arif，是個年僅30歲的印尼青年，他向記者表示，自己因為工作原因需要來往雅加達及萬隆工作，本身居住於雅加達，而工作的項目在萬隆。在沒有這條高鐵前，單程前往萬隆就需要5個小時乘坐小巴，當中還需要等待轉車兩次。有了高鐵後，他感覺非常便利，也迎來了目前前往萬隆工作項目的機會。

雅萬高鐵票價最新已上調至每人單程20萬至25萬印尼盾（約93.3至116.6港元），Arif坦言，票價對於當地人來說比較貴。對於印尼不少基建由中資企業負責，包括這個高鐵項目，他認為，可能源於相較其他外資存在優勢價格優勢，同時，官方大型項目傾向中資，也反應中印兩地關係密切。中資或者中國人在印尼投資，其實更多是B2B，中印雙方更多從商業角度出發，而並非政治主導。

官方和民間對於中國的信任度存差距

不過，並非所有民眾都滿意情況。Rani坦言，高鐵超資及虧損，令不少印尼人都感到相當憤怒，「那當初為什麼不選擇日本呢？特別是中國項目往往會傾向引入大量中國員工及移民。」與於此同時，「很多中國的發展項目並對環境會帶來負面影響，你看起建鐵路，需要破壞土地和大規模砍伐森林。」

而官方和民間對於中國的信任度及取態有所差距，其實也有數據支持。據新加坡尤索夫·伊薩東南亞研究所今年4月發布的調查顯示，東南亞國家的民眾，對於日本的信任得分高達66.8%，排名最高，其次為歐盟及美國，得分分別為51.9%及47.2%，中國及印度得分分別僅有36.6%及35.3%，而至於不信任得分，中國得分為最高，達到41.2%，高於歐盟及日本等其他國家，而印度也有35.8%。

資源大國有意發展勞工密集型製造業

中資近年主力投資的高鐵基建及資源等大型項目，其實是印尼外商直接投資（FDI）的主要貢獻者之一。以去年印尼FDI數據為例，當中為基本金屬業佔比達13.9%，運輸、倉儲和電訊業佔11.1%，採礦業佔10.8%，住宅、工業和辦公區佔7.2%，而其他服務業佔7.1%。不過，這個格局未來可能出現變化，包括中國在內的國家如何「變陣」，以在印尼繼續發揮影響力，以至改變民間對外來資本的看法，殊為重要。

Cahyo Purnomo表示，政府其實希望9大領域能吸引更多外資，包括出口導向製造業和半導體產業、下游產業、新能源和再生能源、數位經濟、食品和農業、醫療保健和製藥、教育和職業，以及努沙登加拉首都城。

他指出，當中出口製造行業，會希望是有更多勞工密集性行業包括紡織、製鞋、玩具及家電等進駐，因為這些行業能夠製造很多職位空缺，進而能夠幫助更多印尼人就業。這些勞工密集性行業的FDI，主要來自於韓國、台灣、香港及中國內地等國家。

與此同時，目前美國對印尼徵收對等關稅19%，相較不少其他國家包括為低，印尼駐港貿易領事Aldin Jauhari認為，這也有助於吸引外資來印尼設廠發展製造業業務，包括中資及港資。目前印尼有25個經濟特區，當中會包括主力吸引製造業的特區，進駐特區的企業可享有稅務減免等優惠。這些特區中有7個集中在人口較為密集的爪哇島區，相信有利於廠家招聘勞工。

印尼失業率東盟國最高　青年失業高達近17%

印尼有意推動吸引外資投資製造業幫助當地就業，其實並非沒有原因。雖然當地FDI吸金力不容置否，近年經濟（GDP）每年增長也穩定在5%左右，政府預計今年全年增幅將達5.2%，但民眾似乎未能享受到經濟成果。據國家貨幣基金組織（IMF）今年4月發布的《世界經濟展望》，印尼以5%的失業率，成為東盟國之中失業率最高的國家，超越菲律賓4.5%及馬來西亞3.2%，也遠高於越南2%、新加坡2%及泰國的1%。

而當中青年失業問題更是引人關注，據Seasia Stats數據顯示，去年印尼15至24歲青年族群失業率高達17.3%，在東盟之中僅次於汶萊的18.5%，屬於東盟中第二高。印尼官方最新公佈的數據，今年首8個月全國失業率仍達4.85%，失業人口超過746萬人，當中15至24歲青年族群失業率達16.9%，為所有年齡層中最高。

而在印尼即使有工作的人，很多也並非正式全職工作，收入也偏低。在雅加達街頭上，到處可見的是年輕摩托車司機，聚集在街頭等待載人或者送外賣生意。據東盟組織公佈的2024年報告顯示，印尼在2023年貧窮率雖然較五年前略有改善，但仍高達9.4%，超越臨近同樣受到外資及中資親睞的泰國（6.2%）、馬來西亞（6.2%）及越南（3.4%），當中越南情況改善明顯，五年前當地貧窮率高達9.2%。

印尼官方數據也顯示，今年首8個月非正式全職工作者人數高達3630萬人，按年增166萬人。而在新增就業機會中，有高達86%的職位工資低於法定最新工資。而事實上，據世界銀行數據，印尼2023年人均國民人均收入達4,580美元，印尼政府已提出「2045年黃金印尼願景」，希望在2045年成為人均收入超過2.3萬美元(18萬港元)的高收入國家。

輕工業存在較大機遇

另一邊廂，製造業的布局也符合中國近年推動產業升級轉型需求。一來中國早早開始「撤出」較低端的製造業，二來中資企業「出海」其實除基建及資源，有更多選擇去實際幫助當地經濟。臨近的製造業大國如越南，隨著早年中資及外資大批量進駐，勞動力密集的傳統行業如紡織鞋服等，其實已經出現飽和情況，包括成本上漲，難以請到足夠工人，也為印尼了提供機遇。

印尼政府早已在2018啟動「印尼製造4.0」產業政策，希望振興製造業，食品飲料、紡織成衣、汽車、化工、電子等將能為印尼GDP貢獻60%。印尼期望在2030年成為世界十大經濟體之一的同時，也將致力打造成為全球食品飲料行業的前五大出口國之一，世界五大紡織品及成衣生產國之一，世界電動汽車出口國，同時完成建立電子業關鍵零組件之製造能力，以及成為生物燃料與塑料之生產國。

印尼政府已將紡織和製衣、製藥、化妝品和能源等200多個行業列為優先產業。這些行業的投資者可享有稅務優惠，例如抵扣投資總額30%的應課稅收入，為期6年，以及減免企業所得稅50%。另外，電動車、電池、新能源等也是印尼想發展的優先產業，自2020年以來，該國已禁止出口電動車電池的重要原料即鎳礦石，以扶植當地冶煉廠的發展。

據世界銀行數據顯示，去年印尼製造業僅佔GDP的19%，相較越南的24%、泰國的24%以及馬來西亞的22%均為低。香港貿易發展局研究總監范婉兒表示，印尼比重偏低可能是印尼當地製造產品本身主要服務本地市場，也可能是產品出口競爭力不足。越南在電子與半導體領域表現突出，泰國汽車產業成熟，而印尼則較偏重於紡織與食品加工等由強勁內需支持的輕工業。

近年其實已有不少勞動性密集行業的中資企業進駐印尼，包括服裝鞋子、食品加工如達利及蒙牛。賴洪元指出，印尼年輕人口充裕，但失業率高企，為中資企業進駐提供了較大的機遇。他認為，除了新能源，輕工業例如服裝及鞋子等，會存在較大機遇。而印尼也由於人口眾多，本地消費市場規模也龐大，出生率高，故此對嬰幼兒產品等消費品，以及電商，均存在較大需求。

印尼本身是世界排名第四的人口大國，同時是東盟中人口最多及經濟體最大的國家，據官方公佈的數據顯示，今年5月人口總額已突破2.8億人，當中約高達47%人口在30歲以下，而勞動力成本低廉，以去年東盟各國平均最低工資水平來比較，印尼每月僅為131至316美元（1022至2465港元），低於越南、泰國及菲律賓等地，當中中爪哇為印尼各省中最低的最低月薪。

中資基建資源先行　少聘當地印尼人

事實上，回望過去中資「攻印」，金額亮麗，但對當地勞動力市場的提振卻未必相稱。中資近年主力投資基建及資源等大型項目，後者更會傾向於國內引入員工，而較少當地聘請當地員工，對於當地就業未能帶來實際幫助。

顧長永表示，當中因素會包括中國在印尼投資項目主要為基建如鐵路、公路，以及採礦等，這些工程雖然需要大量的人力，但中資企業從管理層、技術人員到工人等，均傾向於「一條龍」從中國帶過去，而非聘請當地印尼人，這相信同本身團隊的語言文化溝通考量有關，印尼當地中文人才也有限。而這些中國大型企業，也通常只會和印尼當地大型企業合作，相關成果並沒有很好地分配到給印尼民眾。

Cahyo Purnomo也並不諱言，目前中國內地企業會傾向從中國引入很多員工，變相較少聘請印尼當地員工，例如可能從內地引入1000個員工，但只在印尼聘請10名當地員工，而相較香港、美國等其他海外企業，則會較少引入海外員工，或者僅引入少量的海外員工，會更多聘請印尼當地員工。

對於中資公司較少聘請印尼當地員工，Cahyo Purnomo的理解是，中資企業往往在內地已有類似的投資項目，包括大型基建及資源等項目，會希望透過輸出內地員工來印尼，去更好地在印尼「複製」同類項目，因為印尼人仍需要更多相關的教育及培訓，來達致相關職位的需求。而他也留意到，近年隨著自動化及人工智能（AI）的發展，也會減低企業對於人手的需求。

以日本Toyota車廠為例，已進駐印尼50年，在印尼負責人Abe表示，目前印尼車廠聘用了逾5000名員工，99%為印尼當地聘請的印尼人。而隨著印尼製車業供應鏈逐漸完善，也吸引不少同行的進駐，包括來自中國內地的比亞迪等，會否帶來競爭等問題，他就笑言， 這對於Toyota來說並非太大的問題，因為公司相信有對印尼當地帶來貢獻，也因為在印尼聘用的員工、合作夥伴及客戶的支持，令公司能夠有所成長。

建議中資企業提升「本土化」

中資企業進駐印尼，其實也影響著印尼民間對於中國以至於華人的觀感。據世界華商組織2022年公佈的海外華僑華人人口統計，華人人數高達978.4萬人，冠絕所有其他東南亞國家。不過，當地中文學校在1965年後遭到充公倒閉，並禁止學習中文。直至1990年中印外交關係才有所恢復，但在1998民間曾經爆發針對華人的「黑色五月」，造成大量華人傷亡。

印尼福建龍岩總商會會長賴洪元表示，早年「排華」事件其實更多為當時政府的主導，民間並不大存在所謂「排華」概念，印尼人一般都比較友善，而近年隨著中國經濟發展快速，中資企業製造產品的質量提高，並在進行不同的慈善工作，中國人在印尼的形象其實是有所提升的。中印關係越趨緊密，這可以從直飛航班增加，以及新上任總統非常重視中國可見，包括上任後首站外訪便選擇中國。

不過，賴洪元也承認，中資企業進駐印尼也會存在「水土不服」的情況，包括對當地的法律法規了解不足，以及「本土化」不夠，而導致不能融入當地文化，例如仍以中國人思維去做事，內地常見的加班、「內捲」文化，以及家長式的管理模式，在這裡可能並不適用。而印尼人相較追求金錢上的回報，印尼人可能更多需要的是企業對其的尊重。故此，他會建議，有意進駐印尼的企業，去多點聘用當地印尼員工作為管理層，以更好地去融入當地的文化。

顧長永表示， 印尼民間對於華人一直都存在一種距離，這是由於印尼本身存在貧富懸殊，而華人多為富人及企業家，而印尼人則相對多比較貧窮，故在心理上會有所差距。同時，華人會在印尼有自己獨立的居住社區，可能是比較高檔的住宅區，而印尼人多集中住在鄉郊村落，這是社會方面的差距。

另外比較重要的是，印尼人大多為穆斯林，即伊斯蘭教徒，而華人多為佛教徒，印尼法律並不允許跨宗教婚姻，這也意味華人和印尼人較難以通婚，導致了文化方面的差異。相較越南等其他東盟國家，並沒有相關限制，通婚其實是有助於提升文化融合。

Rani表示，其實隨著近年印尼有越來越多中國投資，會有越來越多印尼年輕人有興趣去學習中文，甚至有條件的會到中國去留學進修，而中國軟性實力例如劇集等近年也進攻了印尼，但仍未及西方媒體、電影及音樂等般流行。而事實上，她認為，印尼社會上確實及仍然是存在有「排華」的情緒。

未來檢討推鼓勵性措施 令外資更多聘請當地勞工

不過，她也強調，有這些看法並不代表她個人存在「反華」情緒，她不會完全否定中國投資，「沒有中國投資，那還會有誰來呢？印尼情況糟糕，包括國內的政治及民主狀況，西方很少在這裡投資。中國肯在印尼投資，是因為根本不關心印尼國內這些情況。」

要令外資包括中資企業，去更多幫助印尼當地經濟，特別是民眾的就業，印尼也會需要政府政策的導向，於此同時，當地的專業勞工及中印雙語人才均有提升的需要，去迎合中資企業的需求。

Cahyo Purnomo表示，目前並沒有對外資聘請當地勞工進行硬性規定，因為會明白部分關鍵職位需要專業人員，例如行政總裁等領導性職位。印尼政府只是鼓勵性地建議外資，「自願性」地多點聘請當地勞工。

他期望，未來會透過更多增加稅務減免等方式，來鼓勵外資企業聘請當地員工。目前整體招商的取態，還是希望先吸納更多外商投資，以帶動更多新職位空缺，這些職位並能夠為印尼民眾帶來就業機會。

專門勞工供應仍未算充裕

雖然印尼勞動力供應及工資具備優勢，但要吸引中資投資製造業帶動當地經濟，勞動力其實存在優化需求，因為當地勞動力技能不足，專門勞工供應仍未算充裕。范婉兒指出，一些複雜機器的重工業，往往需要企業從本國派出員工為印尼工人進行培訓。而一些重工業公司透露，印尼工人需要接受長達1年的額外培訓，才完全學會操作廠房機器。

對於外資包括中資投資印尼，部分投資未有為印尼帶來更多的當地就業機會，而更傾向於由中國或者其他地方引入，Arif表示，作為印尼人，他會理解如此做法，因為本身印尼人雖然勤勞，但是一般學識不高，缺乏與中資或者外資匹配的需求，故此難以去勝任好一點的職位。印尼教育制度其實仍待改善，專業類別學科例如職業培訓，其實可以更早由高中引入。

據印尼官方統計處數據顯示，其實印尼近年接受高等教育的人數比例一直有不斷改善，但整體仍偏低。至今年，接受過高中程度教育的人數比例為31.3%，大學教育為11%，分別相較2009年有記錄時的22.1%及6.4%有所改善，但仍有11.4%的人口從未或者還沒有完成小學教育。另高達46.4%的人口，僅有小學或者初中教育程度。

中印雙語人才需求也大增

隨著越來越多中資企業進駐，中印雙語人才需求也大增。而可惜的是，印尼早年禁止中文學習，不少華人家庭並已進入第三四代了，很多已不會中文了。不過，與其他東南亞國家類似，近年也會有不少印尼年輕人選擇前往中國留學，學習科技工程及數學等不同專業，加上中資企業的進駐，會給予員工在中國受訓的機會。

賴洪元表示，隨著越來越多中資企業進駐印尼，對當地的中文人才需求有所上升，也促使不少印尼家庭將子女送往中國留學去學習中文。他並以自己經營的旅遊、礦產及電商業務為例，中文及印尼語雙語人才的工資，能夠較一般員工高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