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不再追女仔?00後單身狗揭不渴望愛情真相 不只因為成本高
我渴望愛情,卻不再追逐它。
「我有喜歡的女生,而且她就在我身邊。」27歲的陳果坐在我對面,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可我從來沒和她說過。」
這個陳果心儀的女孩,工位就離他不遠。但他說,追女生這件事,比他工作中所有的任務,都要難上太多。
在知乎上有一個熱門的問題:
為甚麼很多男生寧願打遊戲,也不願意去追女生?
底下回答的數量,已經快要接近一萬兩千多條。人們說,客觀原因太多:圈子封閉、時間成本不夠、物質生活更要緊……
主觀原因也不少:同頻很重要,心靈相通的另一半實在難尋;合適的我不喜歡,喜歡的我不合適;求愛太累,兜兜轉轉,無力再追。
但有一點大部分人都認同,離開了「學校」這個氣泡以後,愛情的滋味就好像已經悄然遠去。甚至連「追求」,都成了那個難得一見的故事。
現實就是,現在越來越多的男生,已經不再追女生了。
追逐女生 一場成本太高的行動
研究生畢業以後,陳果來到上海工作,如今算是第3個年頭。他倒沒覺得自己的年齡是個問題。畢竟這次過年回家,爸媽也沒催他相親。
「但總感覺,家裏的氣氛怪怪的,旁敲側擊讓我今年多結交點人。」這話說完,我和他都笑了。
身為一個i人,他也曾鼓起勇氣搭訕在書店裏遇到的女生。人家很是客氣,但是聊完幾句以後就沒有了下文。「這就叫勇敢一次,自閉一生。」他無奈地說,語氣裏半是自嘲。
陳果的感情路,和不少大城市裏的年輕男生差不多。對他們來說, 想找到一個心儀的異性,哪怕僅僅是遇上,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除了工作以外,陳果也覺得自己很難認識新的朋友。同事裏面,的確有他覺得還不錯的女孩。但每次想到「辦公室戀情」這幾個字,他就有點望而卻步。「抬頭不見低頭見,不可能直接衝的,被拒絕了多尷尬啊。」
其實我很好奇,既然都是同伴之間的愛情,為甚麼在學校裏敢追,工作了反而不行了?
「那肯定不一樣,」他脱口而出,滔滔不絕,「心理壓力就不一樣。而且就算真成了,分手的話又是一個大問題,算了算了……」他決定把這份感情輕輕放在心裏,平時上班見面打個招呼,這就夠了。
其實,陳果這樣的想法並不少見。2022年的中國統計年鑑顯示,在2020年,20-49歲的青年裏,單身者的數量已經達到了1.475億人。
這個數據,相比2010年,又增長了5%。
猶豫、掙扎,甚至稍顯畏縮。這樣看來,男孩們是不是不再勇敢?
在《困難的愛》裏,卡爾維諾借克勞迪婭之口說,愛情之美是永恆,是文明。
陳果並不反對這一點,對於美好愛情的追逐,他一直都未曾放下。只是眾多無形的顧慮,成了擺在他面前逃不開的現實。
譬如說,戀愛背後的經濟成本。在《經濟學人》雜誌2023年的統計裏,上海成功登頂全球約會最昂貴的城市,北京也進入了前十。追逐愛情的代價,就這樣清楚地印在燭光晚餐的賬單之上。
如果說約會只不過是愛情中的小小情節,那戀愛後的長遠規劃——買房、成家,就成了一個繞不開的話題。
哪怕現在,很多女生自己也非常優秀,但陳果還是覺得,他需要更多一些的物質積累。
追女生背後隱藏的高昂成本,讓他在愛情面前停下腳步。
00後社交達人 還不需要親密關係
和許多人相比,網生一代的李波,愛情觀不太一樣。
「我不喜歡朝夕相處,」00後的他說,「個人的空間對我更重要。」
李波從不覺得,戀愛中,誰應該在主導地位。如果兩個有趣的靈魂能夠彼此陪伴,而又相互獨立,這就是愛情最好的模樣。
反過來,「如果一段親密關係太強,我反而會覺得把自己束縛了。」他補充道。
對於現在的李波來說,生活已經是他想要的狀態。閒暇時光,他更喜歡自己一個人,有時坐上火車,去隔壁城市city walk。
在網絡上,他也很是活躍,有不少興趣群友,是一個絕對的社交達人。
但看似很多朋友的李波,孤獨卻深藏內心。他身邊的異性,大多都來自共同的興趣圈子,交友並不是大家的主要目的。
對他來說,遇上一個合適的她,要比一個喜歡的更難。
事實上,社交圈子的固定,已經成了城市單身男女生活中的普遍現象。
在2023年中國青年報的調查中,有超過一半(50.7%)的人都認為,固化的社交圈,讓他們根本沒有機會認識另一半。
相比學校,社會上的同頻異性實在難尋。
但倘若遇不到那個女生,李波也無意將就。在他眼裏,把時間用來提升自己,可能還是一件更好的事。
而且定居方向也是一個問題。他說自己的老家在廣東,在上海哪怕有了女朋友,未來也有可能會分開。
現在的李波才工作不久,我問他,如果幾年以後,你覺得自己看待感情的心態,會和現在有不同嗎?
他誠實地告訴我,雖然現在一個人的生活還不錯,但關於未來,自己還是沒完全想明白。
「我只是覺得,如果那個時候有很好的事業機會,我還是會把精力放在它上面。」
其實求愛,本應表達的是一種生命力,如同《十三邀》裏黃燈老師所說。在以前,送CD、約電影、去散步,還是年輕男生追求愛情的方式。愛情的火花也就這樣在生活的點滴之中迸發。
「這二三十年真的變化好大,缺乏意義感,變得很普遍。」
眾多像李波這樣的年輕男生,在親密關係面前已經逐漸失去了追求的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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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後的他 每周末都在忙着相親
和陳果、李波相比,鍾然的愛情滋味稍顯苦澀。
在這個來上海的第8年開頭,他結束了一段6年的愛情長跑。現在的他,周末正忙着和不同的女生見面。
「爸媽介紹的,怎麼能不去……」他說。過去的一段時間裏,他已經參加了太多次相親,多到自己都快數不清。都說相親市場女多男少,可鍾然完全沒有覺得愛情因此變得容易。
來見面的女生,許多也不是出自本願,有的更是直白地對他說:「反正走個過場,咱們吃頓飯就行了。」
對於相親,他倒是並不排斥,但也苦笑着說:有時候遇上了喜歡的女生也沒用,人家不喜歡我啊。
大學裏學物理的鍾然,現在從事和天文相關的工作。他對於另一半其實沒有太多的要求,因為多年工作的積累,金錢已經不是他愛情最大的問題。
現在的他,更希望兩個人能有一個同步的職業發展預期。
但對鍾然而言,真正的問題在於時間成本:「見得女生多了,有時會有點累。」哪怕真的有機會,在那麼多場始終無果的追逐之後,也變成了可笑的戲碼。
一次次的感情投入之後,還能得到想要的結果嗎?他沒有答案。
於是我問鍾然,你現在還會追女生麼?他頓了頓,回答我說,當然會啊,如果我覺得對方很合適的話。只是他不知道,那個很合適的「她」,藏在了哪。
鍾然的困惑,在不少男生的故事中已經上演了無數次。因為現代生活對於所有人無比平等的規訓,就是一線城市的最大底色。
正如鮑曼在《作為時間歷史的現代性》中所說,時間已經變成了一種需要被節儉地使用和謹慎地管理,以擴大價值回報的手段。
但看起來,大家的人生好像都有點不太夠用。最近正在給項目趕工的鍾然,周日還要回公司加班。早出晚歸、地鐵通勤、工作壓力……看似公平的24小時一天,留給自己的還有多少?
一次兩次追愛,或許還可以用多巴胺來給自己鼓勁。時間久了,人們的熱情只會慢慢消褪。有時候鍾然也覺得,一個人就一個人吧,人生這麼長,傾訴的對象,也並非只有愛人。
幾年之前,他投稿NASA,寫下了一封長長的情書,送給即將墜入土星的卡西尼-惠更斯號探測器。
他把腦海中荷爾德林式的浪漫主義,盡數藏在心底。
愛情面前 誰都不想勇敢
在《愛的多重奏》裏,巴迪歐如是說:我的愛的主要敵人,我應該戰勝的敵人,不是另一個人,而是我自己。
其實,現在的女生,不再因為簡單的你追我,我就喜歡你。誰主動,誰就更會收穫愛,也就這樣成了一個偽命題。
追逐愛情這件事,終究變得不再適合城市裏的現代人。對於自我的追求、對於自尊的尋找,才是生活的主旋律。
中國上海復旦大學的沈奕斐老師,也無數次表達過這樣的觀點——在完善了「我」之後,人們才有餘力思考愛情。
男女社會地位的變化、女性主義的發展、父權制的消解……所有的這些,都意味着女生在戀愛關係中,不再是那個傳統的「被動一方」。
而經濟權力、家庭地位、社會分工之間的區別,都已漸漸模糊。追逐愛,也變得不再只是男生的專利。
對於像李波這樣的男孩,進入一場結果未知的曖昧,成了最不值得的那個選項。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多看書、多賺錢、多旅行。
而對那些戀愛目的性很強的人來說,直接相親就對了。如同鍾然,快捷的婚戀市場成了他的必然選擇,儘管後果可能是無數次的不合適與不匹配。
但是,男生們不再追逐愛情,是不是就意味着一件壞事?
其實未必。這個社會現象的背後,恰恰隱藏着無可阻擋的社會潮流。在現代的愛情故事裏,被傳統定義的性別角色,已經不再界線清晰。
大城市裏的男生們,也坦然地接受了這個現實,他們把精力投入自己,然後期待在未來的某一天,萬能的命運能夠給予自己一場愛情。在愛情面前不再勇敢,也成了所有年輕男生的選擇。
和鍾然吃飯的尾聲,我們聊到星座,他說自己根本不信。
「搞天文的,我太清楚這些東西都是怎麼來的了……」從源自希臘的十二星座,到中國神話裏的的二十八星宿,他給我好好地講解了一番。並非專業的我,聽得似懂非懂。
但我更看到,晚上熱鬧的社交平台上,是無數的年輕人們在尋找認同。
i人、e人、摩羯、雙子……他們用繁複詳盡的MBTI測試把自己包裹,然後在星盤的推演裏反覆想象未知的故事。
到了第二天,藏好感情的男孩女孩們又化作城市地鐵站裏兩道隔開的人流,在前後的推擠之中悶頭前行,走向那塊只屬於自己的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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