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瞳行專訪|導演朱鳳嫻坦承校門不認媽媽 「到而家都好愧疚」

撰文:沈洛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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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一路瞳行》由惠英紅、吳岱融、吳千語、楊天宇以及陳貝兒等人主演,故事改編自導演朱鳳嫻(Judy)的真實經歷,講述兩位視障爸媽誕下她這位健全的女兒,當中Judy接受《香港01》訪問時,大方分享更多背後的故事。

Judy從小成為爸爸媽媽的眼睛,由她讀出餐牌給家人點餐,走路都會走在最前。(劇照)

點解會拍真人真事?

《一路瞳行》為Judy首次執導的作品,問及她為何決定拍自己的真人真事時,她講到自己可能只得今次機會,自己最想同大家分享就是爸爸媽媽的故事,他們表現出堅強且豁達的心態,換轉是自己都未必做到。她反指:「有時我都會問返佢哋『咩好地地?你哋唔係好地地喎。』好多時我仲緊張過佢哋,不過佢哋3、4歲就失明已經習慣咗,亦冇想開返眼呢件事其實幾有趣,所以特別想寫佢哋。」及後Judy更提及媽媽曾跟她說:「唔好俾我而家開返眼,會適應唔到,咩都要重新學過,而家有福利、識煮飯、仲可以周圍去,生活好安然。」

Judy小時候跟爸爸媽媽的家庭照。(受訪者提供)

媽媽最擔心Judy細個發高燒

很多時外界都會覺得視障人士因為看不見的關係,受傷機率會比平常人高,反而Judy表示爸媽好少會受傷,更講到為了迎接她的出生,爸媽特地去上堂,學煮飯、切菜、怎樣隔着一個距離去切、沖奶粉、湊小朋友、換尿片等等,通通受過專業訓練。

不過講到小時候最令爸媽擔心的必然是生病,她直言:「細個有次發高燒好耐都唔退,媽咪好擔心,因為佢就係細個發燒唔退燒盲對眼。而戲中藥樽橡筋斷咗都有喺現實發生過,其實橡筋喺屋企經常都會出現,由幼到粗都有,通常用嚟辦別物品。」

Judy講到其實視障人士的愛情亦相當浪漫。(梁碧玲 攝)

Judy爸爸追媽媽極用心兼浪漫

提到爸媽生Judy後,追問爸媽的情史才發現Judy爸爸極之浪漫,耗盡力氣隔着個大海將Judy媽媽追到手。原來兩人在一次朋友介紹下食飯認識,之後Judy媽媽就返回澳門,70年代去澳門要搭大船並過一晚才到。Judy話爸爸好浪漫地儲錢買船票,加上瞓軟床較貴,所以只能選擇在船上坐着捱足一晚,爸爸更帶了許多媽媽喜歡的錄音帶過海。

鑑於當時打電話非常貴,搭船又要儲錢,令Judy的叔叔都睇唔過眼:「大佬你追女仔唔可以一個月先見一次,太慢喇遲早俾人追走,大家一齊捐一蚊俾你搭船啦!一個月去兩次啦!」最後Judy爸爸維持足整整一年才成功追到媽媽。

家庭環境令自己從小培養獨立一面,Judy直言好多事都要自己解決,即便出街都是拖着爸媽,而且都是自己走在最前,因此性格都會變得越來越獨立。(梁碧玲 攝)

細個介意外人目光 大個先識後悔

戲中可見Judy的心態有兩個階段,小時候非常親近爸媽,不會嫌棄之餘,更會開心和爸媽分享的時光,甚至乎會為爸媽出頭。她直言:「去到初中開始覺得世界有唔同,會同同學比較。(幾時後悔自己咁諗?)都好大個,讀完大學直到爸爸病咗出事,出來做嘢先有呢種感受。(有冇諗過唔讀書直接做嘢?)爸爸同我講『通街都係大學生,你點可以唔係?唔使擔心屋企嘅錢,生得你出就預咗一定會完成到你嘅學業』其實都好感動。」

Judy講到爸爸早早期曾擺地攤,後來轉做盲人按摩賺錢養家,媽媽則是全職煮婦。(《一路瞳行》劇照)

如何處理家長日?

由於Judy最介意別人目光時正值青春期,初中時曾遇過很好關係的同學,見過自己屋企人後嚇一嚇,甚至不再跟她友好,令她更想避免同類事情再發生,決意減少跟朋友坦白。當問到Judy又如何處理家長日時,她笑言通常都會跟老師提議第一個或最後一個見家長,老師問點解就解釋爸爸返工好遠,要坐好耐車,Judy坦言自己唔鍾意都好怕家長日,後來轉校讀預科,碰巧該校沒有家長日,她笑言:「我真係好開心。」

Judy曾帶爸媽到日本沖繩旅行,事前做足功課,哪個出口最近行最少路都一一打探清楚。(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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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叛期試過離家出走

人人都有青春期試過反叛,就連Judy亦不例外,她坦承:「試過離家出走,我長期執定一個走佬袋準備隨時走,其實當時冇諗可以去邊,打算求其去個朋友屋企。」問及事後如何補救時,Judy直言自己好心酸:「雖然我唔係走咗好耐,兩日一夜,但當時媽咪喊住叫我返嚟,喊到聲嘶力竭...」

時隔多年Judy眼前再現「唔認媽媽」一幕,她坦承:「到現時都好愧疚同埋好深刻。」(劇照)

校門唔認媽媽至為愧疚

最後希望Judy在戲中揀一幕最感動的場口時,她即時講到在學校門口唔認媽咪的一幕,她坦言:「呢件事真係發生過,仲要返到母校拍,成件事重現眼前。原本以為過咗咁耐應該冇事,但係拍個陣自己個心都係𢲡住𢲡住。當年我拎轉頭望返媽咪都覺得佢好慘,好細粒又戇居居咁企喺到,個下到而家都好愧疚同深刻。(最後點收科?)現實入面我有同朋友講『我有啲嘢做』就跑返門口搵佢,媽咪係知道我走咗再返嚟,不過佢冇特別講啲咩,又好識做講『哦,嚟喇?』但其實自己就好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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